第四十章 透透气

裴旖微挑眼尾，不解道，“照顾生意？”

月娘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方木盒，放在裴旖面前打开，露出的正是前段时间被萧回带走的毒药——噬魂散。

“这东西...”

“是怎么得来的？”月娘盖下锦盒，“姑娘不必惊讶，这可是二百两银子在黑市买下的。我若是没看错的话，在黑市售卖此毒药的少年，便是今日跟姑娘一同过来的人吧。”

既然已经露面，那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不错，他是我的人。”

月娘会心一笑，“姑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毒之术，这兜兜转转，生意不还是做到了自家人身上。摘星楼想要大量定制毒药，告诉姑娘那几个人证的消息，不过是想要卖姑娘一个人情，让咱们的生意好做一些。”

定制毒药？那岂不是送上门来的银钱。

“自然可以，只不过这价钱？”裴旖暗搓搓的想，只要摘星楼的生意不断，再过不久，自己岂不是京都最富的富商了？

“至于这价钱么...”月娘掩饰性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主家的意思是，这原本二百两一丸的毒药降成一百两一丸。”

月娘此时在心里将温修衍里里外外骂了一遍，这么不让人做人的事居然交给自己来做，实在是可恶。

裴旖沉默三息，端起瓷杯往月娘的瓷杯上一碰。

“成交。”

月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就同意了？

就...不再考虑考虑么？这一丸药从两百两银子降成一百两银子，对制药人来说，利润可是减了一半，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正如月娘所说，女子立世不易，我亦敬佩月娘。”

——

身无分文的从摘星楼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关于那三个人证的消息，月娘已经将摘星楼知道的全部告知。

待裴旖走后，一银面男子才从里屋内走出。

月娘回身行礼，“主子，月娘瞧着裴姑娘心性不错，咱们既买毒药，何必将裴姑娘的药钱压得这么低？”

温修衍解下面具，揉了揉鼻梁，“因为她缺钱。一丸的利润虽不多，但积累下来也算不少，再说了，本王也没多少银钱...”

月娘默默收走桌上价值千金的松柏银针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温修衍，“...”

裴旖走在路上，琢磨着月娘的话。

“伙同裴侯爷裴行朝偷天换日、转换粮草之人有三位知情人，其一淮州知府帮助裴行朝销赃，其二，就是裴行朝安插在魏武侯府内的眼线，也就是指认魏武侯侵吞粮草的人证，但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陛下处死了。”

“那第三个知情人是谁？”

“其三，便是裴行朝多年前勾结官路附近的匪徒首领，蓄意制造起的一场混乱，以便偷换粮草。但很不幸，自此之后，再无那位匪徒首领的消息，至今是死是活，摘星楼也未查出。”

连翘打了个哈欠，晕乎乎问道，“姑娘办好事了？那咱们要走了么？”

“自然，天色不早，萧回你也快快回去吧。”

“哦好。”

“咕噜噜噜...”

空气中有一阵极为微妙的响声，连翘捂着嘴偷笑，“哟，这是谁呀？肚子怎么咕咕叫了？”

小少年的一张脸都红了个彻底，别过脸去挣扎道，“你别看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和姑娘出府之前可都是用了膳的。”

萧回撇撇嘴。

“好了，连翘我肚子也饿了，你身上还有银钱吗？”裴旖方完成了一千两黄金的交易，现下的手头紧张的很。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好似还欠着拍卖阁的几颗药丸，来日还得补上。

连翘拍了拍腰间的小荷包，笑得一脸自豪，“姑娘忘了？您平日的碎银子全都赏给了我，现在我可有钱了。”

黑市混沌摊前。

萧回和裴旖带着‘最有钱’的连翘一路摸到了黑市混沌摊前。

店主是个年逾六旬的老者，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三个大活人来到他混沌摊前，居然没察觉。

还是萧回饿的不行，出声道，“老丈，来三碗混沌。”

“哎，来了...”

待老丈一起身，三人方察觉，这位老丈不仅眼神不大好，瞧起来，腿脚也不大便利的模样。

三碗馄饨出摊很快，裴旖不算饿，便将自己的让给了萧回。

前几日忙着炼药、处理裴府恼人的家事，倒是忘了跟着她的萧回还是一个需要吃饱饭、需要好好长身体的小少年。

这么多日来麻烦他不少，却没什么帮助他的。

愧疚满心。

萧回吃的急，活像是三天都没吃过饭似的，但急迫之余，还能看出有一些世家子的用膳规矩。

连翘看着他吃的自己都快撑了，连忙也将自己的馄饨推到他面前。

“你都多久未用膳了？”

萧回吃完最后一口馄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硬道，“本小爷不太饿，这就是...就是正常的饭量。”

还嘴硬。

算了，小少年也有自己的尊严。

裴旖伸了伸手，将连翘的荷包递给萧回，“卖药这事你做的好，这些碎银子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了，便翻墙来找我。”

萧回推拒，义正言辞道，“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不需要银钱。”

“拿着，没有谁是应该为谁做事的，萧回，你既选择跟着我，便无需委屈自己，这样以后才能为我做更多的事情。”

连翘亦言，“你可不能浪费了姑娘想要栽培你的一番好心。”

“嗯！不委屈自己！”

辞别萧回。

主仆二人原路返回，出了黑市，到处都有人在坊市的界限之内巡查，实在不好蒙蔽过关。

“今日裴府高设灵堂，裴姑娘带着个丫鬟深夜在外，难不成是还有什么比守在已故祖母身边更重要的事情吗？”

啧，这熟悉的声音，莫不是...

温修衍？

裴旖扭头一看，还真是。

“嗯...臣女见过肃王殿下，没想到祖母过世的消息连殿下都已经知道了...”裴旖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辩解道，“臣女实在是思念故去的祖母...这才外出透透气，不曾想，遇见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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