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陈杳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她起身收拾吴特助一早送过来的文件，余光瞥见角落里那件染血的西装外套，觉得不吉利，无奈叹了口气，拎起外套准备扔掉。

而就在此时，暗红色的纸片从口袋里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她脚尖。

看清楚的一瞬间，陈杳感觉自己浑的血液都在倒流。

一股凉气从她的脚底直直冲上来，她站在原地，明明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心脏却已经开始不受控地震颤。

……平安符？

陈杳以为陈烬尧一定是去求他们会在一起，会白头偕老。

但偏偏他的愿望里没有他。

陈杳弯腰将它捡起来，平安符在掌心发烫，仿佛有生命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是挺着上半身蹲下的，当时她为了保住公司选择怀孕，可陈烬尧知道后不仅没过问，反而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对她一如从前。

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陈杳说不清此刻对陈烬尧是愧疚更多，还是她长久以来一直防备的心终于感受到了名为痛楚的感受。

她盯着这枚梁昼沉曾送过她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手指用力到有些扭曲。

要不然试试吧。

从头开始，从陈烬尧醒来那一刻开始。

她将平安符珍重地放到包里，突然改了对陈烬尧的称呼。

陈杳说：

“陈烬尧，你醒过来好不好。”

病床上，陈烬尧像听到她这句话般，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眉头微蹙，像是挣扎着要醒来，却又被什么拽住。

陈杳下意识地叫他。

“陈烬尧……”

这一次，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掀开。

陈烬尧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一点点聚焦回来，直到看清陈杳的脸。

而陈杳被他这么看一眼，如同被冻住一般，她从未见过这样不着情面的眼神，如鲠在喉：

“小，小叔？”

陈烬尧没有说话。

莫大的恐惧感迅速席卷，陈杳走到陈烬尧面前，眼眶一瞬间闷红：

“小叔，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陈杳。”

医生说过陈烬尧确实有失忆的风险。

但那是最坏的一种可能性。

陈烬尧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眉头微蹙，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却又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陈杳感觉整个世界在眼前轰然崩塌。

她看着陈烬尧那双陌生的眼睛，像被人当头浇下一桶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底。

他不记得她了？

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陈烬尧，我是陈杳。”

她一字一顿地说，像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刻进他的记忆里。

“陈、杳。”

陈烬尧的眼神依旧茫然，甚至带着一丝警惕。

陈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甚至不敢再靠近一步，怕他再次躲开。

她只能站在原地。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陈烬尧的眼神渐渐清明。

“……仔仔？”

陈杳猛地抬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想起来了？”

陈烬尧头疼，想揉两下太阳穴，但医生大概怕他挣扎会挣脱缝合好的伤口，将他两只手都绑在了床栏上。

他的心脏还承担不了太激烈的情绪，陈烬尧只能低声问陈杳：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杳听到他这句话，抖得更加厉害，咬着唇无声地摇头。

她吓坏了，从陈烬尧昏迷到现在，她基本像是踩在棉花上，这下陈烬尧平安醒来，陈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陈杳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你吓死我了，陈烬尧。”

陈烬尧浑身一僵，这是陈杳第二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他下意识想扳过女孩的脸。

“到底怎么了，仔仔，是我不清醒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陈杳满脸的泪水都蹭在他衣领上，泪珠顺着锁骨滑到了胸膛，陈烬尧被冰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开始埋怨自己。

“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陈烬尧被凶得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其实陈杳也鲜少有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但她太害怕了，有些问题再给她五年，十年，也许她都得不出个答案，但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她突然就能从混沌的思绪剥离出来，正视这段时日内心的异常。

陈烬尧觉得陈杳像只不讲道理还冲她竖尾巴的小猫，哄也不对，不哄更不对。

毕竟这次就是他的错，给他十张嘴他也没办法给陈杳一个合理的理由，求她宽恕他这次的冲动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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