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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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的是…周解？”
“嗯。”
“……”，听到何忧的回答后，高松无言了许久。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内心深处却也隐隐地觉得正常。
这很正常，早在他之前看见何忧亲自把在球赛上受伤的周解送过来医务室时，他便已经猜测到了何忧对待周解的不一样之处。
他也算是跟何忧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虽然说不上关系特别好，但彼此之间倒也算是熟悉。
何忧对待旁人的态度有多冷淡，他也不是没见过。
这样一想，他倒是觉得一切仿佛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你最近的胃病没再犯了吧？”，高松忽然问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何忧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回过神后才摇头说：“没有，都快两个月没怎么犯过了。”。
听见他的回答，高松忍不住笑了，不是以往那种调侃人的笑，而是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十分真诚的笑。
他笑着问：“有人监督着你准时吃饭的感觉，应该挺好的吧？”。
何忧抿了抿唇，脸上虽毫无表情，但他却忍不住在心里一点一滴地勾勒出周解的模样。
过了良久，他才轻笑一声，“是挺好的，很久没这么好过了。”。
说出这话时，他脸上的神色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轻松。
高松看着他的脸良久，最后像是有些许不忍地扭开了头，他看向窗外的夜空，声音也变得有些虚无。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顿了顿，才缓缓说：“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何忧也看向了窗外，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释然，像是早已看开。
“还能怎么处理？就这样吧，反正也是不可能的，顶多…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再离他远点就好了。”
“我总不能把他给给拖下水吧？我可舍不得让他陪我一块在这泥潭里头挣扎。”
何忧难得一见地开了个玩笑，可高松却没有了丝毫戏谑的心思。
他的眸色深沉，像是祝福，也像是有些无奈。
“无论如何都好，只要别让以后的自己后悔就成。”
会后悔吗？何忧不知道，但他却无比清楚，比起日后自己后悔，他更害怕周解会后悔。
“嗯，不会后悔的。”
话音刚落，医务室门口处的灯光晦暗不明，他们都背对着门口看向窗外，没人瞧见，那隐隐闪过的一道影子。
……
“因为季候风的缘故，近日将有一道寒流从东南方逼近本市，最近将会开始持续降温，请各位市民做好保暖措施…”
街道上商店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穿着一身保暖衣物的人们不断地穿梭在这城市之中。
一颗巨大的圣诞树被安置在了街道尽头，圣诞树树顶处有着一片片白色的人造雪点缀，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世界宣告着圣诞节的来临。
“因为这两天临近圣诞的原因，学校决定取消高一跟高二住宿生这两晚的晚自习，并且门禁时间延后为九点，住宿的同学可以出外游玩，不过记住得在门禁前回来。”
小陈宣布完这件事情后，便下令解散了。
讲台下的同学顿时一阵欢呼，自从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过后，高二里便陆陆续续地多了许多申请住宿的学生，学校这个安排下来，便代表他们可以在这两天出去玩了。
他们都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着这两天晚上要出去哪里玩。
赵元白也跟着他们一块在那商量，一群人讨论了半天，赵元白才从人群里挤出身子，朝后面仍坐在座位上写着作业的两人看去。
“何忧！周解！今晚咱一块去玩吗？”
闻言周解抬头，示意让赵元白看一眼自己旁边叠着的一沓卷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去得了吗？”。
赵元白看了眼他俩的卷子，心里暗自为他俩默哀了一会。
“那…”，赵元白又试图把目光移向何忧，虽然他心里也不怎么抱有希望。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头也没抬起的何忧给打断了：“不去。”。
得嘞，这两位爷都不是闲的，还是他们自个嗨去吧。
跟袁侯他们又商量了好一会后，赵元白突然想起他们给忘了一件大事。
“诶！今晚是平安夜！你们谁有带苹果吗？”
“啊？对耶，我怎么就忘记带苹果了？”
班里的同学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没人有带苹果回来学校。
原本正写着卷子的何忧听到“平安夜”这三个字，手上握着的笔却是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动作轻微到几乎没人发现，可一旁的周解却仍是透过眼角处的余光瞧见了。
周解把手里的笔往课桌上一丢，扭头看向何忧，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同桌，咱今晚出去玩吗？”。
何忧的心紧了紧，他没有抬头像是仍在解答这份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可实际上他却也没有再集中于这份卷子上了。
“不去，你不是说卷子还没写完吗？”，何忧的语气听上去毫无异样。
“行吧。”，对于何忧的拒绝，周解并不感到意外。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是重新抓起了桌上的笔，继续写着刚刚还没写完的卷子。
何忧盯着眼前卷子上的文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偷瞄了一眼旁边已经专心地写起卷子的周解后，犹自开始出神。
那天他跟周解从医务室回到寝室后，两人异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先前的事情，跟之前一般无二地继续相处，平静地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何忧一开始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他观察了周解好几天之后，心里才真正地放下那件事情了。
他看得出来，周解并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
恰巧的是，他也并不想提，既然如此，两人便变得心照不宣起来。
一切事情仿佛都已经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运行，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几个星期。
想起这几个星期所发生的事情时，何忧又想起了那天周解冷着脸看向自己的表情，心里顿时又是一阵无由来的慌乱。
他只觉得自己越想越烦躁，“哐啷”一声，他站起身，打算离开课室。
可他才刚站起，身上校服外套的衣摆便被人给抓住。
“同桌，陪我去玩一下怎么样？”
何忧一回头，就看见了周解脸上尚未消散的笑意。
“好。”，看着周解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就把这事给答应下来了。
话一说出口，他便是有着些许后悔了，可他看着周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就当是去玩吧。
……
放学后，班里的绝大部分同学因为打算要出去玩的原因，所以老师一宣布下课没多久，课室里就空了大半。
何忧跟周解仍是坐在座位上写着作业，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山，天色昏暗下来后，两人才开始收拾东西。
“写完了吗？”，周解看了眼他的卷子问。
何忧边收拾东西，边说：“写完了，你没写完吗？”。
周解的脸上像是出现了几丝懊恼，“没，还差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
听他这么说，何忧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那估计也快了，等你写完再走吧。”。
说完，何忧便起身走去门口那里，把课室里多余的灯都给关上了，只留下了他们座位上方的那一盏灯。
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窗户外边不时吹过几阵冷风，灯火摇曳，少年的影子在地上不断地交叠着。
看上去暧昧又危险。
两人都没有说话，课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时的沙沙声。
也许是过了许久，也许才过了一会，周解终于收起了卷子。
“走吧。”，他站起身，回头看向坐在座位上的何忧。
何忧一抬头，就瞧见了正看着自己的周解。
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幕过于亮眼了，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上方的灯光，还是因为眼前的人。
“市中心广场那里会放烟花，要一起去看看吗？”，周解站在公交车站旁研究着要去哪里玩。
何忧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着的等车资讯，“随你，我无所谓。”。
听何忧这么说，周解挑了挑眉，他并没有说些什么，等到公交车到站之后，就直接拽着何忧上车了。
“坐车过去得差不多半小时，烟花表演也还有差不多半小时开始，一会如果堵车的话，我们可能会赶不及到广场那边看。”
市中心广场沿岸那里是一片辽阔的大海，烟花会在海上绽放，他们下车之后可能会赶不过去海岸那边。
周解拿手机查询了一下交通状况，“没事，时间来得及。”。
“……”，何忧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一大段的红色，市中心广场附近的道路都快堵死了。
来得及就怪了。
果不其然，公交车在距离广场还有好几个站的时候，道路就开始堵塞了，何忧他们等了好几分钟，车子都没怎么向前驶进。
等到公交车好不容易靠站，周解就立马抓着何忧的手跳下了车。
何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解拉着向前跑了。
他们穿梭于人流之中，耳边有着各式各样吵杂的声音，但何忧全部都听不见。
在这一刻里，他只听到到了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以及周解笑着回头看向自己时的那一张脸。
两人在人行路上左闪右避，很快便跑到了海岸旁。
海岸边上已经挤满了人，但周解还是找到了一个空隙让他们俩人挤进了最前面。
周解的双手扶着身前的栏杆，微微地喘着气，他说：“你看，这不就…不就来得及了吗？”。
何忧怔怔地看着他，他来不及开口，便看见周解朝自己摇头，示意他看向静谧的夜空。
“嘘，别说话，烟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便是听见“砰”的一声，顿时十几支烟花齐齐喷向夜空。
一朵朵的烟花不断地盛放，耀眼夺目的光芒照在了平静的海面上，映照出一个个模糊的倒影。
何忧看着眼前不断绽放着的烟花一阵出神，忽然耳畔处传来了周解的声音。
他说：“何忧，十七岁生日快乐。”。
何忧顿时一愣，他回头看向周解，“你怎么会知道…”。
当他的目光与周解的眼神相接时，他便是反应过来了，是了，是自己告诉他的。
是自己在五六年前的时候，亲口告诉他的。
“我听说，在平安夜里降生的人，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其实当年的周解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但是此时此刻的周解也不打算说完。
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我想你，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烟花的光芒照在了少年的侧脸上，少年彼此对望着，当中像是缭绕着无声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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