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请他们去慎刑司喝茶

她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封彻跟前，折臂平举叩首下去：“聂四谢过齐王殿下的仗义执言和借衣之恩。”

她故意露出血淋淋的后背，并开始凄楚地哭。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不知为何，母亲、兄长、姐姐，还有小侯爷，一直揪着我不放。”

“他们非说，我跟您……跟您不清白……”

她哭得更大声了，话都成了雨中珠线断断续续。

“还对我动……动用私刑……”

说完，她呕出一口血来。

众人哗然——

再观她秾丽的小脸上，血色几乎全无，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一口气提不上来。

尤其重中之重，她最后说的可是‘私刑’，而非家法。

几句话就把杜兰馨好不容易掩饰过去的事，又给掰了回来。

“对不起……连累殿下了……”

血染唇瓣，红得刺目，衬得那张娇艳绝色的小脸愈发白到透明，虚弱至极。

孱弱，令人心疼。

冷戾一点点爬上封彻狭长的双眸，杜兰馨三人看到他如刀锋般的视线，均心尖一颤。

聂茹非恰在此时，身子摇摇欲坠了几下，终是不支地倒了下去。

“非儿！”霍青燕立即担忧地扑过来，“我的非儿！”

她转头就指着杜兰馨等人摧足顿胸道：“你们非要逼死我的非儿不成？早知就不回这个家，任由你们折腾去。若非儿有事，我也不活了。非儿……非儿……呜呜……”

话落，霍青燕也气急攻心地晕了过去。

“老夫人……”

“母亲！”

“快！扶祖母进屋！”

“请大夫，快去请！”

一时间，下人们手忙脚乱。

“得，打死了小的，又害死老的，啧啧……”周围人戏谑地评判。

“此后聂家还有什么颜面在汴京立足？”

“同时得罪齐王和霍家，聂家怕是要自绝生路。”

听着众人的落井下石，杜兰馨等人脸都快气绿了。

封彻身长玉立，负手听完，轻勾唇角上的不屑下令：“来人，请杜夫人、聂二公子、聂三姑娘，去慎刑司喝茶。”

“凭什么抓我们？”

“就是，凭什么！”

“这里可是永昌伯爵府，爹，爹你快来啊……”

封彻仿若未闻他们的叫嚣，淡淡扭头望向一旁书生气息、面色煞白，似乎仍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楚修宜。

“对了，把小侯爷也一并带走。”

就是他刚才指认聂茹非和自己，封彻差点把他忘了。

随侍况恩见状，连忙张开双臂阻拦过来拿人的陈闯：“你们凭何拿我家小公爷？”

陈闯笑：“此事涉及贵僚动用私刑、诬陷皇族，甚至可以上升到藐视天威。按照大周律法，实施逮捕乃正常公干。你家小侯爷既然参与，就脱不了身。”

陈闯笑着说完，一招手，“带走。”笑容顷刻收敛。

哼，敢动聂神医，也不是看看她是谁的人，一个个找死呢。

封彻最后看一眼正被抬走的聂茹非，眼底隐着担忧，可在看到聂茹非被人抬起时，有意把戴玉镯的手收起，似乎是想避免玉镯被磕到。

他眼里的忧色化开，转身大步离开。

“放开我们！”

“松开小爷，放了我妹妹跟娘！”

杜兰馨跟儿女被押着带走，还在挣扎。

聂茹珠哭得双眼都红肿了，楚修宜特心疼，一个劲地宽慰着她：“珠儿别怕，此乃天子脚下，不会让歹人只手遮天的。”

陈闯跟鬼魅似的出现在他身边：“小侯爷这是又当众辱骂皇族呢，谁是歹人？你是在说我家王爷？”

况恩在一旁跟着，连忙解释：“差爷您误会了，我家小侯爷饱读诗书如何会做那种事？”

陈闯笑笑，然后故意说给聂茹珠听：“我劝聂四姑娘还是带眼识人的好，莫要跟谁都得太近，从而受那池鱼之殃。”

聂茹珠仔细想了想，她确实也没做啥，上场指认聂茹非与封彻有染的是楚修宜。

与她何干？

“小侯爷，我跟你不熟，请不要再缠着我。”聂茹非侧头不待见地甩下一句，往杜兰馨身边凑了凑。

“……”楚修宜欲言又止，只能受伤地看着她。

况恩气道：“也不知是为了谁才受了这无妄之灾，真是薄情寡义。”

“况恩，”楚修宜板起脸，“不许你这样说珠儿。”

“小侯爷……”

“住嘴！那可是侯府未来的主母，岂容你造次？”

况恩明显不服，但还是低低应了声：“……是。”

话落间，聂世昌终于在大儿子聂宁沉的通知下，匆匆赶来。

而封彻押着几人都快走到大门口了。

聂茹珠第一个发现他们：“爹，大哥～”

“老爷。”杜兰馨也跟着喊。

聂宁卓傲然起来：“齐王殿下，威风耍够了也该放人了吧，毕竟做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在他看来，封彻不过是想出口气，如今他当众把他们抓了，面子里子都有了。

聂家好歹也算中三贵，汴京九大世家同气连枝，皇族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更何况事情的起因就是一个乡下贱种。

完全没必要。

封彻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但很快他就被聂世昌一行拦下。

而聂世昌上来就去了二儿子聂宁卓跟前。

“爹？”聂宁卓以为聂世昌是来救他的。

可话音刚落，就见聂世昌狠狠扇下来一巴掌：“哼，逆子。”

聂宁卓被扇懵：“爹？”

“别叫我，”聂世昌转头冲封彻拱手，“下官见过齐王殿下。”

“嗯。”封彻负手，沉吟一声。

聂世昌：“下官已听我儿，将事情的原委说清，”他掀摆跪地，“下官斗胆恳请殿下，宽恕下官之妻和孩子们。”

说着，他叩首下去。

聂宁卓从懵中醒神：“爹，你为何要跪？多大点事啊，就为了聂茹非那个野丫头跟人道歉？”

他不理解：“爹，你快起来！”

聂世昌埋下去的脸都黑了。

这个蠢子，居然以为他跪求齐王是为了聂茹非？脑子怎么长的？

“请殿下宽恕。”

聂宁卓眼见平日沉稳、运筹帷幄的大哥也跪了下去。

“大哥，你起来！”

他不停地喊。

可聂世昌和聂宁卓就像两块顽石，始终叩首于地，动都不动。

聂茹珠哭得更厉害了，她只觉得这样的父亲和大哥很让她丢人。

杜兰馨却是有些愧疚的。

如果不是聂茹非运气好，遇到封彻给她撑腰，说不定这会儿，聂茹非和楚修宜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是她没有把事情办好，愧对夫君和大儿子的期望了。

封彻刻意等人跪上好一会儿才开口客套道：“永昌伯爵何必如此，本王不过是公事公办。今日人多口杂，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本王也不好偏帮。””

聂世昌闻言，直起腰身仰望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还请王爷，示下。”

谁听不出封彻话里有话，就看聂世昌愿不愿意做了。

封彻：“要想事情解决也容易，只需霍老夫人松口，本王便放人。”

聂世昌还在琢磨，封彻已然失了耐性，侧头道了句：“走，回慎刑司。”

眼看他们还是要被带去牢里关起来。

聂茹珠和聂宁卓相继喊这聂世昌和聂宁沉。

“爹，大哥。”

“爹爹，宁沉哥哥，救救珠儿，珠儿不想去牢里呜呜呜……”

聂世昌和聂宁沉都不忍聂茹珠受苦，可没办法，他们开罪的是那位玉面阎王。

二人眼睁睁地看着封彻一行人离去，什么都做不了。

待人都走了，聂宁沉先起身，然后搀扶起聂世昌。

“爹，孩儿这就备上厚礼去景王府一趟。”

景王封溪，大皇子，为人亲切善谋，朝野内外口碑极佳。

是除太子意外，呼声最高的王位继承者，在朝中拥护者众多，封彻就是其一。

可以说，皇嗣中还有人能说动封彻的，非景王莫属。

“好，你去吧。”聂世昌还是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长子，遇事隐忍不慌，凡事都能想到办法尽力去解决，“家中，为父会去打理，你安心去忙。”

“是。”

聂宁沉走后，聂世昌便去找霍青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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