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太皇太后崩【求金票】

　　她日日喝着苦药，身上如千万小虫在肌肤上爬行又无法将其驱赶，太医说不能动，在玄烨看顾之下，她愣是一点都不能动。
　　太皇太后早便想赶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康熙担忧得眉毛都拧成一股了，“皇玛嬷......”
　　太皇太后不爱听了，脱出了手，“瑜妃，你来扶我。”
　　扶着人。
　　就被皇上瞪了。
　　神仙打架，纪宁也很无奈。
　　低眸，看不见。
　　太皇太后又吩咐，将皇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回乾清宫去。
　　待穿着朝服的皇上离开，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你跟我来。”
　　不知从哪拿出了个长条形的木盒，用花鸟锁钥打开后，里面是......
　　纪宁应了人的指示，拿出它，瞠目结舌，“太皇太后，这......”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太皇太后瞳孔似搅混了的水，沉淀后慢慢折射出清澈的光芒，“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
　　......
　　太皇太后好些了，笼罩在上书房里的阴霾也散去了，阿哥们今儿元旦总算能舒心一点。
　　冬日，腊梅悄然绽放，点点红梅在苍茫白色中别样得静谧，冷风中幽幽香气飘荡，琉璃瓦上积雪安静厚重，宫墙褪去艳丽，多了几分岁月沉积的清寂。
　　好景不长。
　　太皇太后又病了，皇上日日侍疾，不听症。
　　二十五日，子时，太皇太后崩于慈宁宫。皇上擗踊哀号，呼天抢地，哭无停声，饮食不入口。
　　卯时，太皇太后遗诰颂示天下。
　　在大行太皇太后灵前，皇上劳形苦神，哭号溃糜，五情痛切，疚罔极之下不顾众人阻止，割辫尽心。
　　那剪刀锋利，“咔嚓”几下，辫子便落到地上，散落得凌乱不堪。
　　几位大臣见此情景，来不及悲切哭踊，咽下苦涩的泪水，赶忙也叫人拿来剪刀。
　　康熙再抬头时，底下哭嚎的众人，场面简直一言难尽。
　　此时，跪着的所有大臣，皆将帽子放在身旁，头顶中后的头发失去束缚，彻底披散开来。
　　一个人割了发，就有效仿者，割的人多了，自己不割是不悲痛吗。
　　纪宁在贵后妃中跪着，看得傻了眼。
　　在太子的带领下，所有阿哥亦与诸位大臣变得一样。
　　只还未上学的阿哥还没有留辫，免除一剪。
　　六阿哥摸了摸脑袋，往额娘的方向看了一眼。
　　纪宁移开目光。
　　半月亮辫子头的难看，在这一刻达到极点。
　　皇上割辫，好像皇太后下，皆要效行，皇子阿哥都不例外。
　　就是不知，后妃公主要不要割发。
　　哭过的面容隐藏住为难神情。
　　许是皇上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抑制住悲伤，强咽哽咽道：“朕割辫，乃心中悲痛难抑，仅朕个人对太皇太后的深情追思，诸位爱卿，无需效仿，”
　　“太皇太后顺德承天，徽音衍祚......”众臣自是表达自己之哀切，与皇上无关。
　　为免其自作聪明，康熙立时下了一条圣旨。
　　后妃和公主，就算了。
　　没剪头的小阿哥还在犹豫自个要不要剪一半。
　　康熙瞧着儿子不整齐，遂让小阿哥也剪了一半。
　　皇上都剪了，至于阿哥们，众位大臣再阻止也没什么意思了。
　　几日间。
　　众妃、诸王、贝勒、贝子、公等文武大小官员及王妃、公主、郡主至八旗二品官员以上之妻俱举哀。
　　所有人跟着一起，哭声不敢不悲呛。
　　纪宁难受了两日，眼泪不够充沛了，将自己这几年悲伤的事想了个遍。
　　而皇上昼夜哀痛，水浆不入口，天颜癯瘠，以至昏迷。朝臣日日入宫哭灵，见着皇上如此，时时劝诫，“我皇上至德纯孝，自天哀容触地，粥水不御，号慕不缀。臣等伏瞻天表......伏祈皇上少抑哀恸，照常御膳，调护圣体，以慰太皇太后在天之灵......”
　　皇上充耳不闻。
　　紫禁城上下无一人不哀吁皇上诚孝。
　　普天同痛。
　　不止朝臣劝，后妃也劝，阿哥公主也劝。
　　皇上听不进去一点。
　　纪宁也劝过，爱护自己的身子，太皇太后在天有灵，才会宽慰。
　　皇上眼睛黑洞洞的，吞噬掉接下来要说的话。
　　衣裳由从前的素帛一律换成素布。
　　宫中无人用荤，鸡子亦在列。
　　几日后，太子和六阿哥都有些萎靡。
　　纪宁振作起来，也没自作聪明给六阿哥补身子，只尽量叫人将素食做得好吃一点，让太子和六阿哥填饱肚子。尤其是太子，饮食上一向精细豪华，一时间变成粗茶淡饭，属实是为难人。
　　太子看着成熟，心底亦是害怕，六阿哥就更不必说了。纪宁又抽出空余来，安抚他们精神上的恐惧。
　　皇上如今悲恸比前稍减。
　　一切都很符合，一个至孝的人设。
　　但似乎皇上心底筑起一道防备警线，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开来。
　　太皇太后那日沧桑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回响。
　　“玄烨啊，这一生很难。登基前，为父不喜，为母不见，天花重症时，我派人去看过几次，是玄烨，自个一人忍耐下来的。登基时，才八岁，就要面对朝堂上的权谋争斗......我严格培训他，饮食、动履、言语皆要矩度，即便平居独处，若罔敢越铁，少不然即加督过，其中不乏过于苛责，玄烨也不负众望，矢志读书，至忘寝食，言行举止，从容有度......”
　　纪宁对皇上这个行为更深层次的原因，进行了挖掘。
　　这几日皇上极易怒，情绪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待下，颇有些，暴戾，与平时的温和不一样，身边的人无不战战兢兢伺候。
　　这些举止、伤心仅仅是因为生离死别之伤情吗？
　　一个可怕的猜想，叫她陡然惊坐。
　　若是如此，让太子顺利继位这条路，更难了。
　　纪宁本是要早点歇着，养足精神备明日的哭灵。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起身去到小厨房，做了一碗杏仁豆腐甜汤。杏仁豆腐甜汤以杏仁磨浆，制成凝块，形似豆腐，放入糖水中，入口滑嫩，杏仁的香气四溢。
　　外加一碟抹茶板栗酥，犹如盛开的花朵，造型精巧，没有多余酥皮卷出，但咬下去，层层抹茶酥脆外皮在口中爆开，包裹着的细腻清甜馅料在舌尖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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