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踩痛【求金票】

　　说实在的，太子已经做得很完美了。
　　站在太子的角度，在情急之下，控制了自己的感情，做出了有利双方的决定。
　　对汤斌来讲，情况没有更加恶化。
　　对皇上来讲，看到汤斌服软，太子遵循，已达到了他的目的。
　　他没有加剧任何一方的劣更加劣势。
　　可想而知，若无人引导，太子最终的意志就会与皇上相同。
　　满汉的矛盾并未彻底解决，这是一场康熙与汉人的竞争，最初若有若无的竞争。
　　现在连太子也嗅到一些了。
　　太子自觉能处理好这一切，可以做到旁观者的清醒，去平衡两者之间。
　　可事实不是如此。
　　他反抗不了皇阿玛，
　　他为师傅做不了主。
　　他任性胡闹的坏果只会是师傅们承担。
　　从出阁以来，似乎读书就变了。
　　太子很难受，更难受的是，他清晰地意识到这种变化。
　　纪宁拍拍他的肩，“有些事情，瑜额娘会帮你的。所以保成心中想做什么，那就去做吧。”
　　这说的是什么，两人都清楚。
　　胤礽又一次震惊。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好家伙，瑜额娘总是鼓励他谋......顺利上位。
　　“瑜额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胤礽支着下巴，开始幻想，这样也不是不可，若是他，一定不会让情况这么糟糕。
　　纪宁无辜：她可什么都没说。
　　都是太子自己联想的。
　　随即就道：“好了，咱不想了，现在该吃吃该喝喝。”
　　又让人将六阿哥叫进来。
　　每回太子来，纪宁都让人备好吃的喝的。
　　在外人看来，只是在这里用一顿饭的功夫
　　太子发泄了一番，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这一路都是他一人走，但路上遇到瑜额娘，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想着，还是说了句，“你皇阿玛，确是为了你。”
　　这一刻，两人默契无比。
　　太子点头：“皇阿玛的苦心我不会辜负的。”
　　......
　　康熙从日精门出去，先去了毓庆宫。
　　毓庆宫的大门敞开，太子桌前摆放着一本《论语》。
　　太子起身向阿玛行礼。
　　康熙日常问候几句便预备离开。
　　太子低落迷茫问道：“皇阿玛，自我读书起，你就教保成尊师重道。皇阿玛倡导的儒学，亦是强调尊师重道，可今日的师傅却是跪着讲课的。”
　　说着说着，语气中又带着质问。
　　一瞬间，康熙心底冒出失望，尽力压制了怒气，“你就是这么质疑皇阿玛的？天地君亲师，保成心里就只有师吗？是朕错了，将你彻底交给他们，竟让你如此漠视满洲的礼法！”
　　太子不甘心拔高了嗓子：“保成心里自是将皇阿玛放在第一位，但我是太子，皇阿玛说的君，我于师傅也是君，那我叫他们听我的有什么不对？他们该听皇阿玛的话，但皇阿玛不在，保成让他们起来，却被忽视，我这个太子又有什么威信？”
　　太子仔细想过，在师傅面前，他质疑皇阿玛是忤逆，不管对哪方，其结果必然会很糟糕。而现在，他是私下里与皇阿玛对话，就仅仅只是一场父子的深入交流，大不了抱着人痛哭一场。
　　太子最怕的是，前朝可能出了什么事，再这么下去，汤斌师傅危矣。
　　被儿子吼了，康熙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
　　他能听出保成更委屈的是下臣不听话，一国太子失去了威信。
　　保成从小跟着他，所受到的礼遇仅次于他，一时受到忽视，委屈了，情有可原。
　　温和了语气：“既然他不听话，那朕给你换个师傅。”
　　轻飘飘的一句，似乎定下了汤斌以后的命运。
　　太子心中一惊。
　　果然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皇阿玛宁可不要汤斌教他，也要治其罪。
　　太子就道：“汤师傅讲授学问，保成受益良多。保成不明白，汤师傅学问才能俱是不凡，皇阿玛为什么不要他教保成？咱们满洲是好，但若只囿于满洲，皇阿玛如何能将大清江山治理好？”
　　太子有预感，他能顶撞皇阿玛的时间不多了。
　　太子不知道的是，若不是他，汤斌就要辞去讲官一位，不敢再以太子师傅自居。
　　康熙才平复了的怒气，这话给骤然点燃，“董汉臣在奏折上对祖训出言不逊，众人唾弃，汤斌却站出来为其发言，视漠朕可以，视祖训如无物朕怎能绕疏他？你又懂什么？”
　　太子瞪大了眼睛，软了声音，拉着他的袖子，“皇阿玛教保成的保成时刻不敢忘。可皇阿玛至今没有对其做出处决，说明皇阿玛包容天下啊。皇阿玛要处罚人，就按照大清律法处罚就是了。汤师乃是醇儒，生平又最尊师重道，今天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被臣子踩到痛脚，康熙怒不可遏。
　　但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狠狠地戳中心中某处。
　　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康熙发不起火来。
　　心底私有若有被情感覆盖的理智，渐渐回笼。
　　当理性克制住情理，思路顿时清晰起来。
　　不知不觉，他心中察觉汉人的威胁已经这么大了吗？
　　明珠一党所奏汤斌的折子“爱民有心，救民无术”，他未必不知是断章取义。
　　连保成都知道，汤斌乃是一代醇儒，他又何尝不知汤斌是思想道德上的完人？
　　康熙意识到汉人的重要性，是从经验、历史中得到的深刻教训。
　　保成说的没错。
　　太子见着皇阿玛没有反驳，似在深思，及时住嘴。
　　火候已经到了，再说下去，皇阿玛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但被自己的儿子教训了，康熙哪怕理智上不会反对，帝王的威严又要下不去脸面认同儿子所说。
　　康熙回过神来，看着太子望他，像无比期待他饶了汤斌一样。
　　淡淡道：“朕今儿听武讲师傅说，你弓矢未中几只，身为太子，岂可废弃满洲之术？”
　　“看什么看，还不去休息，明天没有精神，背不出书，朕才要罚你。”
　　太子急忙行礼，一溜烟就跑进内室，避免再被皇阿玛的怒火殃及。
　　康熙哼了一声。
　　出了门，就近去了景仁宫。
　　这太子承受不住的怒火，只能换个人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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