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ΩДΩ）！
　　终究是个小孩的胤礽一脸懵地看着瑜额娘。
　　瑜额娘也知道！还给他出了建议！
　　根本来不及去意识头上轻柔的触感。
　　纪宁好笑道：“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保成自个做主。但保成可想好了，那条路，压力会更大。”
　　胤礽点点头。
　　眼睛里冒出点点崇敬。
　　压力，他从读书时，就在承受，现在只是增加了一点点。
　　“保成累了，就来景仁宫歇息一下，景仁宫的大门将永远为太子敞开。”纪宁更多的还是心疼，可身为太子，要不走上那条二废二立的路，势必要付出数不尽的努力。
　　胤礽点头，突然脸红了下，磨叽后低声说：“瑜额娘，保成来这里是最轻松的。”
　　胤礽晓得，皇阿玛疼爱他超过所有皇子，看似严厉，实则掺杂了许多柔软。如同玉藏于璞中，未剖出的璞中之玉软如绵絮，经常遇到风尘的外表则坚硬无比。
　　瑜额娘是从外软到内，如同水一样，温润柔软却又坚韧具有力量。
　　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下了课后，来到这里，看六弟因撵兔子撵不上而生气，听瑜额娘对他的絮絮叨叨。
　　胤礽决定，要把心中瑜额娘的位置往前移一移。
　　纪宁轻笑：“那好啊，保成可要天天来。”
　　心里想说别把她想得这么好。
　　太子继位，她也是有好处的，那时她就是太后了，谁见了她都得下跪，想着就越发有动力了呢。
　　想了想又道：“可说好了，这是我们之间另一个秘密。”
　　皇上那个心眼，钻到太子眼里去了。
　　知道了还不知怎样多想。
　　太子郑重点头，“瑜额娘把心放在肚子里，我知道轻重。”
　　太子每次都是在景仁宫待足了时辰才走。
　　瑜额娘说过，劳逸结合很重要，累了就歇一下再走。
　　之后，
　　于日讲，对于皇阿玛的询问，太子没有避讳，将师傅所讲说出。
　　只是心中在琢磨皇阿玛的意图。
　　而于会讲之时，太子会用满文和汉文各讲一遍，表达出来所领会的程度大致相同。
　　叫双方各自满意，又有点不满意。
　　太子天赋不异禀，哪怕付出巨大努力也不行。
　　但若不付出足够的行动，天赋异禀也无用。
　　在皇上仍旧紧紧施教太子读书后，师傅未必没想过借瑜妃改皇上之心，考虑到江山社稷，渐渐又罢。
　　看着太子一日日受他们所教，缺乏的汉学渐渐补起来，那颗为国是悬着的心才歇了歇脚。
　　对于太子的表现，康熙满意又不满意。
　　施加压力后，太子的表现依旧一样，有点奇怪的是，太子在他面前背书时，露出了点若有若无的......温润，又似是温柔。
　　并不明显。
　　康熙在纪宁身上见得多，但感觉保成不是温润如玉的温润，是带有一点......宠溺的温润。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康熙随之弃之。
　　半大点的孩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情感。
　　之后，再没见过，康熙只当自己记错了。
　　这日，沈太医给纪宁请脉。
　　从那手帕之后，纪宁并没有与人断绝来往，不然，就显得她心虚了。
　　但最近，沈太医请了病假好长日子没来了。
　　照常请完脉，沈太医咚地一声跪下，“臣谢瑜妃娘娘！”
　　声色沙哑含泣，似哽似咽落不下。
　　纪宁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沈太医抬起头，红着眼睛慢慢道出原委。
　　总角之时，沈则明妹妹就失踪了。
　　当下战乱纷纷，父母在战事中因救人而亡，看见刀剑乱刺在父母身上，紧紧捂着妹妹嘴的沈则明不敢吭一丝声。
　　沈则明就只有妹妹了。
　　可妹妹不见了。
　　他只看到官兵散去后，孤零零躺在地上妹妹的木簪。
　　沈则明不止一次，想冲进里面，去将妹妹救回来。
　　可无数与他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冲进去后，再没有回来。
　　送回来的，也是血淋淋的尸体。
　　沈则明牙齿里的恨越来越苦涩、无力。
　　最后发现只有仕途一路，能让官吏惧他、敬他。
　　可他不是书生，承袭父母生平喜欢钻研医书，四书五经从来不屑。
　　沈则明开始去看四书五经，他的傲骨一点一点被这世道磨平。
　　天不绝人之路，沈则明苟且偷生的时候，善念让他看不下去苦难的人。
　　不小心崭露出来的医术，恰被退休的老太医收看见，老太医来不及传授完一身医术，衰老而亡。
　　在老太医临死前，沈则明得了一封推荐信。
　　含着泪水，带着老太医和自己全部的希望，进了宫。
　　进宫不久，引他进宫的医士触怒贵人而亡。
　　多么平平无奇的一个案子。
　　诊错了脉。
　　沈则明知道了怎么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在低谷之时，也是最艰难之际，他遇到了宁答应。
　　......
　　而今，他才知道，他的妹妹，曾在安亲王府中待过一段时间。
　　“那你妹妹放出来了吗？”前面实锤地惨，纪宁真心希望他妹妹还在。
　　沈则明眼圈红着，带着明亮的光，“她死了呀。”
　　死在了其母家子侄箭下。
　　纪宁很想问，沈则明是怎么知道的。
　　没问出来。
　　沈则明自己开口说了。
　　沈则明感谢因瑜妃，他晋了御医，之后很艰难，他一点都不在乎。
　　这么多年，他一点一点地找，总算有了音讯，在成为御医后，一次，他跟着许太医进去过安亲王府，见到了恹恹无恋的沈季月，她脸庞上没有一丝生气。
　　沈则明想过许多办法。
　　然后就是，皇上大赦天下所虏获人员。
　　沈则明不敢全托付于别人。
　　费尽千般、万般力气，看到的是一具尸体，身上有着千疮百孔的箭伤，无一处完好的肉。
　　纪宁越听越屏住了呼吸，心脏被捏住一样难受。
　　她没办法去为此做什么。
　　沈则明再次叩谢大恩，“不是瑜妃娘娘，我恐怕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沈则明去找过魏公。
　　得魏公暗示，知道连这次大赦天下所虏获人员都有人的促成。
　　纪宁没有办法说什么，只能道：“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带着你......妹妹的那份。”
　　这世道不公。
　　这思想让人窒息。
　　敛尽锋芒、卑躬屈骨，才寻到一丝活着的可能。
　　沈太医笑着哭：“臣日后，愿为娘娘赴死。”
　　这样的效忠太过压抑，纪宁拒绝了。
　　他们谁也不欠谁。
　　不存在这样的关系。
　　但察觉到他藏在温和下的愤青怒火要爆发出来燃烧到身边人，纪宁让他继续给自己诊平安脉，“你的医术很好，你得努力活着，叫我不被人害了去。”
　　沈泽明谢之，不尽。
　　原来，几月过去，各省被俘人口清点完毕，费尽千辛万苦，寻回人数不少。
　　原来，不是皇上不管，而是被朝中蠹虫延误，才拖至今天。
　　皇上胸怀之宽广，令无数人动容。
　　民间对皇上的欢呼声极大。
　　再加之太子出阁，汉人士大夫的心已被收拢一大半。
　　康熙对此，理所当然的高兴。
　　满足了统治者的利益，于民间亦有益，何乐而不为。
　　剩下的，就有些难了。
　　牵连出桩桩陈年旧案。
　　其中一例：
　　安亲王岳乐功勋卓绝，其中大多功勋都是平定三藩所获。
　　当初所抓的俘虏人数更多。
　　是皇帝的亲戚，更是实权在握的亲王。
　　主管放虏人员的官员，六部皆有，周旋许久，结果，可想而知，触了几次霉头。
　　气不过，写了秘折告了皇上。
　　安亲王岳乐一把年纪，在朝堂上，哭诉朝廷的不公。
　　康熙不能叫功臣寒了心，没办法怪罪，只能走下来，劝人，扶他时，轻轻说了几个字。
　　意表他不会计较人前面与后妃结党一事。
　　这自然说的是岳乐为女婿谋私而企图给瑜妃按上妖孽的名头一事。
　　深谙语言艺术的岳乐，看着面前这个笑意温和颇具成熟的年轻帝王，心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皇上还掌握了多少他没说出来的东西？
　　在外人眼里，就是两人一哭一笑，又一笑一哭，不久，这事，解决了。
　　真是又佩服又解气。
　　......
　　当晚康熙就进了翊坤宫。
　　康熙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做。
　　帝王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从南巡后至今，这么久来，新选的秀女是一个都没侍寝。
　　皇上最近一心扑在太子身上，剩下的心被纪宁揉得比棉花还软。
　　纪宁现在已经将康熙当做长大后的太子养，听到这个消息，除了想打断人的第三条腿一闪而过，没别的什么想法。
　　......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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