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跳舞

　　康熙闭眼良久，又烦闷地睁开眼睛。
　　今夜的纪宁只顾着吃东西、看戏，也没看他几次。
　　将近一月未见，对他这么冷淡？
　　这是怎么了？
　　若是今晚的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以前并不是没有过。
　　越想越心烦意乱，起身只见外头的弯月蒙上一层白辉，看得不真切。
　　“皇上这时怎么出来了？”梁九功正打着瞌睡，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见皇上走了出去。
　　现在天灰蒙蒙的，月亮都不见全影。
　　哪有里头温香软玉舒服？
　　眼珠子一转，琢磨道：“奴才听说韵松轩早早就熄了灯，这会想是睡熟了。”
　　康熙瞪他一眼，月亮也看得没意思。
　　又进去了。
　　宫女感受到身边的起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声音轻轻细细：“皇上......”
　　似乎在说她怕。
　　康熙眉目深情，伸出手想要安慰人，却一顿，最终落在她肩上。
　　轻抚着人，笑说：“没事，睡吧。”
　　宫女眼眸更亮，身子悄悄动了动，怯怯地挪到了皇上身边。
　　康熙平躺着，感到身边的动作。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纪宁纠缠着他的画面。
　　眼眸转冷，吐出来的字又温柔无比：“乖，睡觉。”
　　压下心思，应该是好久没召她了。
　　宫女一颤，咬着唇瓣，慢慢移开。
　　待到身边传来均匀呼吸声时，一滴泪没入耳后。
　　第二日。
　　纪宁只觉自己矫情极了。
　　以往的点滴如同一场浮烟，自己差点陷入进去，生了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这个时代，自己就是个妾，皇上终究是皇上。
　　她拍拍自己的脸，不就是一个男人，她拿得起放得下。
　　没了他，自己难道活不下了吗？
　　论起那宫女容貌，却是让人失色，惠嫔竟有心胸将她纳入膝下。
　　想着昨日惠嫔挑衅的眼神，这是要扶着那宫女跟自己斗？
　　轻嘲一笑，斗便斗，她迎难往上就是。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蛾眉淡扫，容颜姣好。
　　她用小刀刮去杂乱的眉，给自己画了个略显妖媚的妆容。
　　又听门外人道，昨夜侍寝的那宫女，今日被封了仪答应。
　　入住积芳亭，惠嫔麾下。
　　晋封，是必然的。
　　这消息很快遍及园中每隔角落，转眼间就传得沸沸扬扬。
　　又是嫉妒又是庆幸。
　　上次乌雅氏一侍寝便是贵人，这回好在只是个答应。
　　惠嫔亲手送上去的，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此刻面上仍有几分痛楚。
　　闭了闭眼。
　　对她，对大阿哥都好。
　　绿绮知道纪宁难受，说道：“小主，她不过是个宫女。现在凭着一张脸上位，皇上宠几日也就忘了。小主才是真正在皇上心里呢，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咱们别为她伤心了。”
　　纪宁淡淡一笑：“我有的，不过也是一张脸罢了。”
　　“都怪奴婢这张嘴，小主别生气。”
　　遭了遭了，怎么又惹小主不开心？
　　纪宁心中积攒了郁气，是不大顺畅。
　　开了衣裳箱子，找出了一件紫苑色的宽袖长衣，拿出剪刀咔擦剪了起来，每一刀都干净利落。
　　李嬷嬷和绿绮想劝阻最后只静静地立在一边。
　　罢了，一件衣裳而已，小主发泄出来就好。
　　只是，这架势，倒不像只是在剪衣裳。
　　纪宁开剪完后，又缠了白纱在上面，拿着衣裳去屏风后面换了。
　　李嬷嬷和绿绮一件纳闷，这破衣裳能穿？
　　一出来，李嬷嬷睁大了眼睛，忙去将门关上。
　　只见这衣裳穿在身上，将大片的肌肤都漏了出来，领口，肩膀，手臂，蝴蝶骨，腿。
　　配上浓妆，整个人妖娆魅惑。
　　在纪宁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但在李嬷嬷眼里有点，伤风化。
　　“小主，你怎能穿这样的衣裳？绿绮，快伺候小主换了！”
　　纪宁拉着嬷嬷的袖子，软生软语地说道：“嬷嬷，我只在屋里穿会儿，嬷嬷就依我吧。”
　　眼神里好像闪烁着水光，将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女表现得淋漓尽致。
　　又央求了会，李嬷嬷看着那可怜的小眼神，差点心都化了。
　　最后没有办法，“罢了罢了，小主只许在屋子里穿这些，绿绮，你去门口看着。”
　　绿绮不情愿，但李嬷嬷的命令不可违背，也只得退到门外。
　　她知道小主是想跳舞了。
　　她也想看！
　　纪宁前几个月大多都在练基本功。
　　回忆着昨夜的那场舞，闭上眼睛。
　　脑海里似乎回荡起那乐声。
　　她随心而动，跟着那节拍跳了起来。
　　现代舞与古典舞的融合，她每一个动作更加淋漓尽致，不受拘束。
　　李嬷嬷瞧着，在纪宁身体舒展地那一刹那，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不同。
　　一个极简单的手臂轻撇动作，小主做出来，极具优雅风韵，又极其大胆露骨。
　　有些动作，像是昨夜，仔细看，又不是。
　　纪宁的脸上绽放着能感染人心的笑意，更加光彩夺目，让人不自觉难以移开目光。
　　李嬷嬷知道小主有些底子，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惊艳。
　　她也见过许多舞蹈，却没见过这样大胆的。
　　今天她老婆子也算是开了眼界。
　　这么一比，昨夜那宫女只能称得上是中规中矩，脸上偶有怯懦，真是一点都不如小主。
　　李嬷嬷心中一叹，小主真是爱皇上。
　　若不是实在难过，怎么会想着跳舞与一个宫女相比？
　　只这样精彩的舞，她一个老婆子看什么。
　　待她悄悄递个信儿，让皇上亲眼看到岂不是更美？
　　只可惜现在皇上不在这里。
　　纪宁不知道李嬷嬷的心思，一番释放后，浑身彻底是舒畅了。
　　什么狗男人，独自美丽才好。
　　倒缺了一面全身镜，有机会她得置一面回来。
　　纪宁吃了两口点心茶水，任由汗水浸湿衣衫。
　　这剪了的衣裳也彻底破碎了，无法再穿第二次。
　　沐浴之后，她身着单衣开始用早膳。
　　两样粥汤，四个主菜，两个小菜，几样饽饽，很是丰富。
　　外加一样奶酪，纪宁尝了一口，不如在太皇太后那里的好吃。
　　太皇太后的膳食都是自己的小厨房做的，虽是小厨房，其规模，也快赶上半个御膳房了。
　　纪宁慕了，小厨房，得升到嫔位才能拥有。
　　想着箱子里的东西，东西该送的还是得送，她现在还得仰仗人家不是吗？
　　“嬷嬷，将昨夜收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小主想通了便好，不管皇上有多少人，小主在皇上心上占多少才更重要。”李嬷嬷眉开眼笑，小主是个能成大事的。
　　“嬷嬷说的是，是我一时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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