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观世音菩萨

第三十章  观世音菩萨

山附近的地里有人，江月哭哭啼啼的求着徐力，四周都能够听见。

具体两人说什么，没人听见，只能听见江月哭的声音。

罗大东把老婆嫁给表弟生孩子，这件事人尽皆知，从山顶下来，江月颤颤巍巍跟在徐力身后，丢了魂一般，徐力走在前头，她走在后面，不难看出她有些狼狈，衣服弄得乱七八糟的，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徐力，走了啊?”

“走了，回家去了。”

刚走没几步，身后议论声不绝。

“真不要脸……在山上来了！”“是啊，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徐力又年轻，年轻人哪懂什么节制……”

江月跟在徐力身边，脑袋一片空白，太阳在头顶照着，她的心一片冰冷，她甚至想去砖厂找徐毅一趟，问问他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拒绝她了，为什么还要插手她的事，为什么要跟徐力说那些话，为什么破坏她的计划。

一堆疑问在心里，得不到任何证实。

中午罗花熬了一堆草药，让她和徐力一人一碗，她当着罗花的面喝的一干二净，徐力没喝，趁着罗花没注意悄悄的倒了。

她心不在焉，吃饭也没吃出个所以然来。

罗花给她盛了一大碗，她吃了小半碗便觉着吃不下去了。

“你要吃，不多吃怎么有体质坏孩子？”罗花给她夹菜，往她碗里弄了点腐乳。江月腐乳拌饭，弄了点清炒红薯藤在碗里，搅拌着硬着头皮吃下去。

从来到这里开始，做什么，怎么做，吃什么，喝什么，都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她没有人权，只是个工具，用来生孩子和发泄的工具。

这一点很残忍，可这分明就是她这两年来不见天日的每一天。

饭后罗花去了房间里休息，忽然间想是想到了什么跑到她和徐力睡的这边房间，徐力睡了，手机放在枕头下，江月正虎视眈眈，被罗花忽然出现吓了一跳。

她站了起来，“姑姑……”

罗花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徐力，蹙了蹙眉头。

江月看她手里拿着药，“姑姑，怎么了，你病了？”

药瓶上面几个显眼的大字，江月一眼就看到了，替拉那韦，一看就是徐毅的药。

“没事，没什么。”罗花说着就要走。

“姑姑，是要给徐毅送药吗？”江月追上去突然问道。

罗花有些懵了，眼神中充满诧异，“你怎么……”

“家里都没病，我猜你是想让徐力给他送药吧，他睡了，我去就行了。”

罗花的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你？”

“砖厂离这边不远，一条山路往下走就行，我知道在哪？”

就算她不知道，问路也好，她心里藏着疑问，必须要向徐毅问个清楚才行。

罗花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砖厂，死活不让她去，最后江月没办法，退而求其次，“那姑姑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家呆着也无聊，活动活动有助于受孕！”罗花这才松了口，带她一起往砖厂里去。

路上遇到几个熟人，其中还遇到了之前拉着江月的手一脸慈祥叮嘱额刘幺娘，刘幺娘拉着罗花到边上，“哎呀，哎呀呀，我还说让江月替我家二娃生两个，我找大东还没来得及谈，就被你占去了！”

罗花笑得合不拢嘴，跟她开玩笑的寒暄了几句，拉着江月就离开了。

刘幺娘的儿子刘二娃到现在还没老婆，以后的香火也没了着落，看罗花找罗大东走捷径弄到了江月，自己也开始心痒痒了。

她盯着两人背影看了很久，有些酸，转头就去了陈世贵家里，陈世贵家里还有周雯雯，虽然疯了，但能生就行。

罗花儿子都快有后了，她不能落了下风才是。

江月跟着罗花到砖厂，远远的看见砖厂有一根烟囱冒着黑烟，刚刚靠近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这地方，噪音很大，气味很难闻，而且环境恶劣，一点不利于徐毅养病，只是他为什么突然间想到了要来这砖厂赚钱？

他都得了那种病，治不好的，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罗花给徐毅打了电话，站在砖厂门口等。

“姑姑……”

“嗯。”

“徐毅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好好养病，这地方干活辛苦，他身体吃得消吗？”

提到儿子的病，罗花也担心，“劝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是要钱有用处，我问他他也没跟我细说，他的身体他知道，要是真受不了他会回家的。”

罗花的钱都是拼命攒来想给徐力娶媳妇的，徐毅不会动，这么大的人也没有伸手问家里人要钱的习惯。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自己缺钱，就自己动手去赚。

徐毅的出来的时候浑身脏的吓人，他穿着短袖，刚从烧砖的间里过来，头顶全是汗水。

“药呢？”

罗花将药递过去，“这么一冷一热容易感冒的，你体质不好，你……”

徐毅没半句废话，将药接过来，“你们回去吧。”

他目光没有在江月身上多停留一秒，很平常，说完转头就回去继续干活。

“要是辛苦的话别干了，干不下去不能把身体……”

“你再不走被发现要扣我钱了。”

罗花彻底没了话，转头就拉着江月走，就跟做贼似的。

江月回头看徐毅，咬着唇。

徐毅，你再回头一下，你让我看看你啊。

可是徐毅没回头，一下都没有，脚步连半点减慢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要走出砖厂，徐毅这才回头，看到江月瘦小的背影。

她是标准的南方人，个子不高，块头不大，小小的，瘦瘦的，头发编了个辫子，跟在母亲身后，两人并靠着，看上去很和谐。

他失了神，这样也好，母亲不会亏待她的，若是弟弟肯帮他，那四个月后送她走没问题，若是不肯帮他，江月真的怀了孕，他也会征求她的意见，大不了在这干到死拿钱让她把希希弄回来。

徐毅这辈子有过无数次想赚钱出人头地的念头，可这是第一次不为自己赚钱，而且还这么拼命干。

回去的路上慢悠悠的，上山累，江月拉着罗花走，“姑姑，你慢点。”

罗花腰有些驼了，“你也慢点，不着急回去。”

一前一后上山，看上去像对极其恩爱的婆媳，视线中一片郁郁葱葱，江月拉着罗花，汗流浃背。

她在眼光下一帆风顺，可她总想去看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上山的路上有个菩萨庙，罗花拉着江月进去，庙很小，但一点也不破，香火气十足，罗花对着一个送子观音下跪，许愿让她早点怀上孩子。

她做出祈祷的手势，虽然不知道徐力为什么不帮她了，虽然不知道徐毅跟他说了什么，但她对徐毅没有怨恨，或许是徐毅的形象在她心里一惊根深蒂固了，又或者是，她可能喜欢上他了。她意识到自己这种思想很可怕，怎么能喜欢一个艾滋病患者，可她想到那天晚上费尽心机想和徐毅发生关系，他憋到崩溃也没动她一下，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有艾滋病，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心里总有阵和煦的风在面前吹过。

如果有天，她成功的逃出这里，她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如果有天，她成功的回到了家，她想带他也去看看她的家。

但是菩萨，你一定要保佑，保佑徐毅可以长命百岁，保佑他身体健健康康的，保佑好人都能有好报。

回到村里天色有些暗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隔壁村刘二娃骑着一辆电三轮在村口。

“那不是刘二娃吗？”

“谁啊？”江月问道。

“刘幺娘的儿子。”

她认得刘幺娘，认真的看了刘二娃一眼，确实和刘幺娘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张嘴，忍不住令人感慨基因的强大。

刘二娃也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看，不远处陈世贵拖着周雯雯出来。

“放手，放开我！放开！”周雯雯发了狠的叫，红着眼睛大骂，“卖我女儿，卖我儿子，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陈世贵甩了她一巴掌，“闭嘴，老实点！”

刘幺娘不忍心，“别打了，现在是我家的，你没资格打，要打也是我家二娃打！”

刘幺娘跑到村里来跟陈世贵谈生意，谈的就是买周雯雯的事，周雯雯的男人死了好些年了，陈世贵将亲哥的五个儿女都卖出去，赚了不少钱。

后一直占有周雯雯，让她给自己也生了对双胞胎，中途流掉几个。

周雯雯也是能生，村里人老一辈的都传她体质好，比猪还厉害，十二岁就开苞一直生到现在。

陈世贵图周雯雯的身子，新鲜感早就过了。

随着周雯雯越来越疯疯癫癫，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活命，她像个多余的，但又不能就这么放了，只得忍受着这个疯女人。

刘幺娘提出买周雯雯过去当媳妇，对于陈世贵来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似的，每两句话就拍了板。

周雯雯浑身脏兮兮，看到江月鬼叫一样，“救命，救命啊，老天呀救救我呀！”

江月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周雯雯疯狗一样扑过来哭叫不停，“观世音菩萨，救救我呀……观音娘娘……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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