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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美国名校毕业的跛子


051  美国名校毕业的跛子

夜里有几声凄厉的狗吠,我便听见堂屋里开始出现动静,我屏着耳朵细听,那声音很轻,似乎是脚步声,走到卧室门口停了一阵,我便听见脚步声又移到了厨房里。

应该不是小偷,我来的几个月即使不关门屋里也从没失窃过,而且风铃镇几乎没发生过入室盗窃案。那个人在厨房里,大概是想偷吃的吧。风铃镇上的外地人不多,除了我,就是严驿,其他人有家有口断不会到我家偷吃。

所以只有他。

那些馒头和红薯我还是忍住没有给他,或许让他饿上几天,他会自动离去也说不定,可是没想到他来我家偷吃。严驿他,自从破产后倒是什么都不顾了。我没有起床逮他正着,毕竟我是于心不忍的,他大概很饿吧。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走了,我披上衣服翻身爬起走到厨房里,放在锅里的几个馒头果然不见了,在灶台上还散落着一些馒头的碎屑,另外一只碗里盛着喝去大半的水,我摸了摸,水还是温热的。

经过柴房发现门被打开,我遂进去瞧了一眼,发现堆在最外面的柴也被抽走一些,不用说自然是严驿做的。

我苦笑无语,他居然连偷带拿的。

算了,随他吧,他想拿就拿,别让他在这里送了小命就行。

中午吃完饭我去了杨竹子的家,此时她全家正围在堂屋里吃中饭,见我来了杨竹子忙迎出来。我按下她让她先吃,自己去她卧室里坐着。

杨竹子的老公万虎上次回来后没几天便回了南方打工,如今也有好几个月,前几天来了电话说是过年有活干所以春节期间也不打算回家。万虎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还没有结婚,加上上面两个长辈,杨竹子,自己的一双儿女,大哥的两个儿子,整整十口人住在五间瓦房里,也算是很拥挤的。

我曾劝杨竹子搬出来另住,她却说人多热闹,并不怕麻烦。

墙上挂着杨竹子和万虎的结婚照,我仔细地端详,这两个从面貌上颇为相配,但是性格就天差地远了,一个安静,一个充满了活力,也正好互补了。

“簌簌,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那无赖又去欺负你了,这样吧,你把旺财带到家里去,他一来就让旺财咬他。”

我转身便见杨竹子进门来,唇边的话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她黑漆漆的眼珠瞟着我,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咬了咬唇道:“杨姐,我想找你借两套万虎大哥穿过的旧袄子和棉裤。”

“你要这做什么。”她瞧我,满脸不解。

我脸倏地红了,耳根里火辣辣地烫,抓了抓头发,道:“杨姐,是给那个无赖穿的。”

“什么。你给那无赖做什么,冻死他不是更好。哦,我忘记了还有事问你,我听说臭无赖的衣服是小陈买了,后来你又从小陈手上买走,为什么今天我又看见臭无赖穿那件衣服。是你给他的是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竹子的声音大得几乎要炸聋我的耳朵,我伸出手指嘘了一声,道:“杨姐,我确实欠了那家伙的钱,但是现在我还没能力还,如果有钱我是一定会还给他的。现在他的公司破产已经身无分文,所以他来找我追那笔债,我还不了可总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冻死吧。”

“原来是这样,簌簌你太善良了,要是我就冻死他,债就不用还了。”她笑着。“杨姐也是心地善良的人,你要是我也会这样做。”

“好吧,我找几件出来,反正今天你万虎哥不回来这衣服也没人穿,你就拿去给那无赖吧。”她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两件旧棉袄,又在阁楼上翻出两条棉裤和一顶军绿色的雷锋帽。

杨竹子将它们叠好放到我的手上,道:“簌簌,这些先给你,晚点我再找出几条给你,你拿去给那无赖吧,但愿那无赖见你好心以后不要难为你。”

“谢谢。杨姐,我现在回家去拿两床棉被,还有盆子和毛巾估计他也需要。”

“你是他妈啊,就是他妈也没你这细心吧。算了,这么多东西你也拿不完,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给你壮个胆。”

回到家中我抱了两床棉絮,想着严驿的床单脏得厉害便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床单,幸好我在纺织厂工作所以最不缺的就是布料。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布鞋和黑棉布靴子,这些是前些时在家中赶制准备拿到县城去卖,如今先给严驿用,这寒天冷地的他总得有换洗的鞋子才成。

我将找出来的棉絮和和杨竹子拿来的棉袄和棉裤用绳子捆在一起,杨竹子将它背在身后,我赶紧拿了两只盆子,提了开水瓶,拎了鞋子,便和杨竹子急着赶往严驿租住的屋子。

这次他家的门开着,从里面窜出一股熏人的黑烟,我走进去一看才发现严驿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只破铁桶,铁桶里架着几根燃烧的木柴,他正蹲在铁桶边烤火,脸上熏得黑黑的。

“爱哭鬼村姑。”他瞧见我并没有起身,依旧蹲在那里。

我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招呼杨竹子进来,严驿瞧见杨竹子反而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问道:“这位辣椒姐来做什么。”

他虽说得小声但杨竹子已经听见了,双眼一瞪便道:“臭无赖,你说谁是辣椒。”我忙阻拦,道:“杨姐,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你先回家休息,过会还要上班呢。”我接过她背上的东西放到床|上。

她点点头,冲着严驿道:“臭无赖,我要不是看簌簌的面子才不来你这里,簌簌怕你冻死特意拿棉絮衣服给你,所以你就不要追着她要债了。她不是不还钱你,而是现在她没钱,她的钱都给街道办了纺织厂。”

瞧着杨竹子走远了我才掩上门,将床|上放着的东西解开,慢慢地地铺到床|上,将两双鞋子放到床下。忙完发现严驿一直定定地看着我,我搓着手道:“严驿,开水瓶里有水,我想你需要洗一下。地上的两双鞋子都是我做的拿来给你穿,至于棉袄和棉裤是我向杨姐借来的。好了我说完了,现在我要去厂里上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情我?”他逼近我。

我知道他不会感激我,笑笑道:“我不是欠你钱吗?钱暂还不了,先还利息吧。”

他更加怒了,大声道:“秦簌簌,你给我走。”

我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喜怒无常的严驿,我什么也不想说径直走向门口伸手去推门,身后听他又道:“先给我站住,把你拿走的东西还给我。”

顿时我怔住了,好半天才想起那天从他钱夹里拿走的照片。“那照片不该是你有的,我不会还给你。”

“还给我。”他拽住了我,我瞧着那只手瘦骨嶙峋,却有千斤的重量。

我歇了口气,缓缓道:“我的照片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秦簌簌,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他的眼眸中喷出火,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不把照片给他,他就会当即掐死我。这是严驿,他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或许他从来都没改变过,前些天只是我的错觉。

我从怀里掏出照片放到他的手上默默转身走了出去,我想这个人我不必再同情他,如果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严驿,那他是不会有事的,他有足够的本事照顾好自己。原来我所心疼的,只是前几日那个拼命嚷着让我还钱,对着路人不停地说着我是他朋友的男人。

那个样子的他那么可恨,可恼,招摇撞骗,甚至偷窃东西,我却总是对他不忍心地。

此后的几日我奇迹般没有遇见严驿,但断断续续地听杨竹子说他的事,说他穿着万虎大哥的衣裤,戴着那顶军绿色的旧毡帽,脚上踏着黑布棉靴子,但一点都不像是个乡下人,倒是个落难的王孙公子。她对我挤着眼,说纺织厂里某某姑娘已经盯上了他。

我不怀疑杨竹子的话,严驿这个人无论落魄成什么样,他的相貌和气质总使得他高出他人一等。至于有年轻姑娘看上他,那就更不稀奇了。

虽然没再遇见严驿,但是他每到半夜还是会偷偷溜到我家里来,去厨房里偷吃不误,当然柴房的柴也不会少拿,而且他还会将厨房开水瓶里的热水倒走。

他大概也清楚我知道他来偷吃,因为盛在锅里的饭菜是热的,所以他更加大胆了,每每逗留在我屋中的时间更久,但是他不会进我的卧室。

这天中午正在屋中做饭便听见外面敲锣打鼓一阵响,我就想着可能就是哪家有了喜事吧,早上没有吃早餐肚子饿得慌,我也顾不得出去看热闹。

外面热闹了一阵便安静下来,我将煮好的面条刚刚端到堂屋的桌子上,杨竹子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簌簌,快点出去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稍是一愣,道:“发生什么事。”

她喘了一口气没有解释,拉住我的胳膊跑出门口,前面街口的地方围着百十个人,皆里镇上的妇孺。我瞧到杨竹子的婆婆站在人群里颇为吃力的样子,便赶紧过去扶住她。

“簌簌,你看那个无赖。”

我这才有空往里面看去,只见前面被围出的空地摆着几张椅子,当中的椅子上坐着的是风铃镇小学的张校长,我和他闹过不快后便听说病了许久。待我瞧清了坐在他身旁的人后更是大吃一惊,居然是几日不见的严驿,他果然如杨竹子所说的那般着装,灰色的棉袄配上青色的棉裤,还有头上那顶雷锋帽子。也许任何人穿上这样的服装都会显得土气,可是除了他让我忽视了那身衣服,只能将眼神牢牢地投射在他的面容上。

上次差点和我动手的小刘老师站在人群当中示意周围众人安静,但是人挤人,妇女碰到了一起话不免多起来。小刘老师也很有办法,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大喇叭扩音器,借助大喇叭她的声音便把所有的嘈杂声给强压下去。

“各位乡亲,首先我代表风铃镇全体老师感谢你们的光临,今天是风铃镇小学的第一次招生宣传会。大家知道学生的成绩和他所教的老师有莫大的关系,一个高素质的老师能培养出一个高素质的学生,我们一直遗憾学校里没有一位大学毕业的老师,但是今天我们有了,他不仅是大学生,而且还是美国名校毕业的博士。他精通英、德、日、俄四国外语……”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几日严驿是去找工作,怪不得遇不着他,不过以他去做小学老师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我不禁替他可惜。

杨竹子的婆婆扯着我的袄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美国名校毕业的跛子,簌簌,我看他不跛啊,腿脚利索得很。”

顿时我哑然无语。

小刘老师依旧兴致高昂地介绍,我听得索然无味,悄悄退出人群往家里走去。回到屋里,放在桌子上的一碗面早冷下来。在灶里塞了一只草靶子点燃,我便将面条放进锅中回锅,再出来外面似乎声音已经悄然湮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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