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谈心

“什么！”

饭桌上的众人震惊的盯着那盘菜。

“这东西居然是猪下水，牲口的内脏，娘你怎么什么都敢做着吃？”

万路脸色最为难看，他之前清理猪下水时险些被这东西熏晕。

那东西现在居然就在他嘴里嚼着。

一时间他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几人脸色变化不定，色彩纷飞，卜霜笑的直不起腰。

“之前不和你们说是因为你们会先入为主不敢尝试，现在吃进去了，是不是觉得很好吃？”

“武安村的人不知道，这干煸肥肠可是我家乡的名菜呢，在我家乡猪下水卖的可不比猪肉便宜多少。”

大壮才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吃的满口流油，得了空从碗里抬起头，连声道：“好吃好吃，婶婶，你的手艺可真好。”

“小嘴真甜，多吃些。”卜霜给大壮又夹了几筷子肥肠，对赵昭明说：“赵姐姐，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猪下水可以吃，一般肉铺里杀了猪后都会把这扔了，既然大壮喜欢吃，你以后不妨也拿一些回来做，清理好了一点都不会臭，到时候天天都有肉吃。”

赵昭明看着儿子重新恢复的食欲，心思也不禁动了起来。

他们穷的时候就差啃树皮了，什么内脏不内脏的，好吃就行。

这种便宜的吃食还没广为传播，要是有心人听去不得利用这大赚一笔，卜霜居然愿意把这种消息分享给她。

她的信任让赵昭明大为感动。

到底抵不过美食的诱惑，众人对着肥肠只不过纠结了一瞬，就突破心里障碍，大朵快颐起来。

卜霜给每人盛汤，喝到荠菜丸子汤，赵昭明忍不住捂着嘴惊叹出声。

丸子弹牙，汤清爽不腻，荠菜的独有清香搭配使其味道更加丰富，一口喝下去田野的气息在舌尖绽放，仿佛吞下了暖冬的黄昏。

“霜妹妹，这丸子是用什么做的，好清爽还有股鲜味。”

“我把鱼肉去刺剁成泥煮出来的。”

“居然是鱼肉做的！”

这做法也太奢靡了。

卜霜对于吃之一道果然精通，但是这用料豪气的实在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受了的。

赵昭明瞬间歇了和她学做菜的想法，她首先就拿不出这么多好东西来。

这种新鲜的做法把食物激出不一样的滋味。

鱼丸汤一碗接一碗，喝的人额头都是汗，但是停不下来。

万辽突然指着椒盐虾，对大壮道。

“大壮哥，你看，这就是欺负你的虾爬子，娘通通做成了菜给你报仇了。”

大壮的手本来就要伸向这一道菜，在知道这是虾爬子时后，身体一抖，再不敢吃。

他被虾爬子夹过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大壮连忙摇着手拒绝。

“我不吃。”

他话还没说完，卜霜眼疾手快，直接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块虾肉。

大壮下意识嚼了两口，正反应过来要吐时，眼睛突然瞪了浑圆，亮晶晶的。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婶婶你怎么什么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见大壮这么说，其他小孩立刻抢着去吃椒盐虾。

椒盐虾都剥了壳，吃起来毫不费力，外皮被炸的金红，咬下去瞬间还有碎裂声，紧接着椒盐和蒜末的咸香就在舌头上炸开，虾肉精致有弹力，汁水在咀嚼时渗出汁水，这味道简直会上瘾。

三道菜搭配着米饭让人陶醉不已，鱼肉过后配上翠绿清甜的凉拌野菜解腻，快活的一时间都没人再说话，只一个劲往嘴里塞饭菜。

直到盘中菜都吃光，大米也见了底，桌子上像是被席卷过的战场一般。

只留一个个吃饱喝足的人还在回味。

赵昭明撑得肚子都疼。

去别人家吃成这样，真是失礼，可谁让卜霜做饭实在是太香了，她根本忍不住。

赵昭明羞涩的红了脸。

一顿饭下来，两个女人亲近了不少，午时阳光正好，吃了饭难免犯饭晕。

卜霜拉着赵昭明坐在炕上，两人像是无话不谈的密友，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笑。

万路和万絮在厨房洗碗，万辽万萱和大壮在院子里玩。

卜霜撩开窗户看了一会儿乱跑乱跳的三个小孩。

嬉嬉笑笑的孩童声音在农家院子里回荡，一切都让人心生喜悦。

赵昭明看了一圈屋里，炕上叠着几床整齐的棉被，都是新买的，看上去厚实暖和。

万家孩子们不再冻得直抖，都穿了棉衣，磨得不能穿的草鞋也已经换下，都踩得一双软和的棉靴。

倒是卜霜，虽然也换了新衣服，鞋还是旧的。

她心里一时热乎乎的。

“这次可是太麻烦你了。”

“都是邻居，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以前难道就少麻烦过你了吗？”

想起她们俩从前掐架的场景，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赵昭明的前夫抛妻弃子，卷走了家里全部的钱，赵昭明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宣布她丈夫死了，之后时间长了，村里人都叫她赵寡妇。

她没有因为这件事就颓废，继续做针线，给人洗衣，耕田种菜硬是把日子给撑起来了。

她不像卜霜，没有空间，也没有读过书，但就是一个人，把儿子养的胖乎乎的，虽然不算富裕依旧时不时接济旁边被虐待的万家小孩。

卜霜是真的很佩服赵昭明，和她越聊越投机。

不知不觉说起了她对房子的规划。

万老太和范家那边上次打草惊蛇，没把卜霜抓走，这段日子都没敢有什么动作，但是夜长梦多。

卜霜已经想好了，先修缮主屋和围墙，剩下的厨房厕所和鸡窝等有钱了再盖。

听说她不知道去哪请工匠，赵昭明一拍手：

“妹妹需要一个好工匠？这就巧了，我倒是认识一个人。”

赵昭明说的人是她娘家哥哥，十里八村有名的好工匠，绝对靠谱。

卜霜眼睛一亮，惊喜道。

“太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你请我了这么丰盛的饭还告诉我猪下水的做法，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又聊了一会儿，赵昭明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

“霜妹妹，你饭做的这么好，人又聪明，就没有想过支个摊子做生意？”

她的提议让卜霜想了很久。

茉莉根迟早有一天会挖完，入了冬河面的水都结了冰，她也捞不着鱼。

家里处处是花销，她是需要做个长久能赚钱的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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