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野人之魂

天亮之后，阳光驱散雾气，令视野变得通透开阔。在如月和玉珑左侧的海面上正停着“海象号”，“飞翔的荷兰人”号则不知所踪。通常，空艇或船只在派出人员深入岛屿或内陆探索的时候，母船总是会停留在沿海等待策应，“飞翔的荷兰人”号不在，正说明了在岛上仅仅只有“海象号”的船员。

如月和玉珑向木屋方向眺望，目光所及之处，已没有人的踪迹。两人商量隐蔽着穿过密林，进入木屋探索一番，所不定会得到有用的线索。

两人穿过灰色的林子便到了山坡之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整个骷髅岛的制高点，山丘顶上修筑有一座结实的木结构小屋——或许称其为要塞更为妥当。一股山泉溢出地表，汇聚在一座人工砌成的小池子里。小屋周围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开阔地，外围有一条壕沟和没有设置木门的栅栏。除了艰难的攀爬和使用梯子，否则无法进出。

这是海盗王摩洛的杰作。他曾率领三十多个海盗在这里倚仗木屋的优势和另一队足足有一百多人的海盗因为争夺船只和财宝的所有权火拼，并且大获全胜。

在栅栏前的密林里，如月和玉珑停下脚步。“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去吗？”玉珑有些犹豫，“说不定木屋里还有人留守。”

“我们悄悄的进去，”如月说，“我感觉不到这里有生命的气息——”

说话间，如月毫无征兆的陡然转身，一道明锐的火焰剑形从他掌中急射而出，把身后一块石头断成两截，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石头背后飞快逃走，如月和玉珑则不约而同的脚下一点急追出去。“但我感受到这里有死的气息！”如月在掠出去之后才继续说道，并和玉珑相视一笑。

可以看到那个半透明的身影仿佛是个人形的动物，以一种极其矫健的身姿轻快的掠过密林中的乱石草木。如月和玉珑速度已是极快，却始终被拉开一段距离。如月愤然之间身形晃动，一人化四，其中一个人影骤然突到前方，手中的“光明石碑之剑”横过，那半透明的人影顿时显得有些惊慌停下脚步，如月和玉珑这才赶上将他拦住。

这人影见到“光明石碑之剑”，腿有些软，甚至坐到地上。这个人看起来满脸胡茬，肌肉结实，身上衣服破烂到几乎挂不住，除了腰间的水手铜扣皮带以外丝毫看不出“文明人”的痕迹。“你是个怨灵。”如月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害怕这把能直接将怨灵灭殁的王者之剑，是吗？”

“我叫恩菲比特。”这个半透明的怨灵哀求说，“请不要伤害我！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我曾经是海盗王摩洛的水手长，你们——当然也包括那些到岛上来的水手——要找的宝藏，就是我和摩洛一起埋下的。为了避免宝藏的地点走漏，摩洛残忍的将我杀死。天哪，我就倒在距离宝藏仅仅三十米的地方，手指指向那棵驼背老人一样的树，那树下便埋藏着摩洛的宝藏。我不甘心！那些可爱的财宝本来有一半是我的，结果我却倒在距离它们三十米的地方，我曾经试图将我的尸体挪动到宝藏堆里，就是死也要和宝藏死在一起啊——天哪，最初的几年，初为怨灵的我力量太小搬不动，等我力量成型之后我的尸首早就腐朽殆尽了！我只能在这岛上跑啊、跳啊，咒骂该死的摩洛。”

“原来是这样。”如月收起了剑，“实际上，我来的目的和那些人并不相同。我可以帮助你得到那些宝藏，至少，我能帮助你持续拥有这些宝藏，而不被那些人拿走——你知道，现在你还能在这岛上奔奔跳跳，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看看那些可爱的宝藏，要是被他们拿走了，那——”

“我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做！”恩菲比特嘤嘤哼哼的咒骂，却又像是在哭泣，“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是那么强大，你知道吗？那些家伙不仅仅是普通的水手，他们当中有‘纳夏尔的咒怨’，从几百年前起就存在了，包括停泊在海面上的那艘‘海象号’。”

“纳夏尔的咒怨？”

“是的，他们中的有些人曾经是巫王阿鲁的手下，特诺提兰毁灭时堕为怨灵，永远在海上漂泊。还有一些则是海难的僵尸。后来纳夏尔将他们收服，并将风之战舰‘海象号’送予他们。这是一艘魔法战舰，当它化作狂风的时候船会呈现透明状，如风一样刮过海洋天空，同时无视一切阻力。”

如月想起了之前在海上见到“海象号”的情景，这艘风一样的船确实快的惊人。“我们曾经和它交手过！”恩菲比特得意的说，像是又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强壮，在摩洛的船上当水手长——虽然我对他满复怨毒，但不得不承认摩洛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海盗船长。我们的‘黄金号角’号仅仅是一艘夺来的武装商用空艇，但那一仗我们打得很漂亮，成功的仗着灵活机动打碎了它的舵和桅，然后痛宰这只肥羊。当然它太大装甲太重，虽然我们把它揍得鸡飞狗跳，但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撤退。”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这艘船的弱点？”玉珑急切地问。“啊，美丽的小姐，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嗯，你是个女人……很久没有闻过女士身上的香味了……可我是个怨灵，只能在无尽的空虚中回味肉体的感觉。”

“喂，或许我应该先把你宰了，然后再去对付那些该死的家伙。”如月有些不满，把咯咯笑的玉珑拉到了身后。“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忘情。”恩菲比特说道，“如果你们不是来拿走宝藏的，就让我们按照海上的规矩，来谈谈彼此的条件吧，说实话，我很想要一块干酪——啊，我是多怀念那美味啊。不过理智告诉我用干酪来换宝藏很不合算。谈判，对，那个词是这么说的。我在这座岛上也住得惯了，天天守着宝藏看日出日落的感觉也挺惬意，不太想挪地方。这样吧，帮我打败这些该死的家伙，就是我的条件。”

“实际上，我们只是来找‘巫王的黑玛瑙’，据说它和你的这批宝藏在一起。”如月坦诚的说，“我只需要这件东西，因此也只接受这个价钱。”

“归根结底你还是来贪我的宝贝！我的！”恩菲比特又是嘤嘤哼哼的一阵咒骂，“我讨厌人类！狡诈！虚伪！整天价的想要偷我的宝贝！”

“喂喂，这是交易。”如月依旧带着微笑，“或许我应该撇下你，等那些怨灵水手挖到宝贝以后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将宝贝全部据为己有。你知道我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光明石碑之剑’可以作证，我拥有斩杀怨灵的能力。失去一件东西和失去全部东西，你可以自己挑。”

威吓起了作用。“把那把剑拿开！”恩菲比特胆怯的说，“好吧，我答应你！在你驱除那些该死的家伙之后把那个黑玛瑙让给你，行了吗？”

“不行，”如月俏皮的笑了笑，“你真是占便宜。我替你打架替你收拾那些水手，你一点力气不花，完事了以后我从本来可以全部拿走的宝藏里面仅仅只拿走黑玛瑙，不划算啊，算了，你自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搬走你的财宝吧。”

“那你想交换什么条件？我又打不赢那些家伙。”恩菲比特垂头丧气的说，“你自己说的啊，你只要黑玛瑙，打赢了不就是你的了么？”

“我要‘巫王的黑玛瑙’，因此我提供你武力上的协助，这是没错。”如月说，“但你也必须出力，否则我明抢就行了，何必找你谈什么交易？这个世界很现实，人人都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收益，对我而言如此，对你而言也是如此。”

“那你要我做什么？”恩菲比特挠了挠头，“我只是个怨灵。”

“你和他们交过手，知道‘海象号’的弱点所在。这是我要的第一样东西。”如月说，“我并没有叫你出手。只需要你告知。”

“这倒也合乎情理，”恩菲比特说。“我们的目标相同，说下一条吧。”

“我还必须知道宝藏的位置。”如月说，“你可以带我去吗？我很怀疑，那些纳夏尔的怨灵水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岛的存在。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绕弯路，而是指接赶赴这个区域的。我怀疑他们有航海图，我想你不希望他们捷足先登吧。”

“啊，不会的。”恩菲比特忽然神色慌张，“我又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们找不到那里，再说我不是告诉你们那棵驼背老人一样的枯树了么？放心啦，我会在你们击败他们以后替你们拿来巫王的黑玛瑙的。”

“这不是实话。”如月意味深长。“你曾说过，在你初变成怨灵的时候，力量很小；等到力量成型以后尸首又已经腐朽殆尽——这说明了一点，怨灵在形成初期是无法接触和改变这个世界上的实体的，但一段时间以后就拥有搬动实体的能力。为了担心有一天摩洛或是别人上岛来挖走宝藏，你肯定已经将它们转移了，不是么？”

“这好像和主题无关吧？”恩菲斯特有些不满，“我们在谈的是给你巫王的黑玛瑙，没说宝藏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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