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潘多拉盒

身为“十三个老人头”之一，梵尼拥有远超过其他人的学识和阅历。和大法师纳夏尔不同，他专研的并非是魔法，而是机械工艺和各种炼金术，这一点从他那半机械化的躯体就能窥之一二。“十三个老人头”所代表的十三个人每个人都分别专精于不同的领域，这一点颇类似于“九度音”中日轮和祭天相的分工。

战争是一切文明的催化剂。在当年那场魇域和“十三个老人头”的漫长拉锯战中，各种新奇玩意和新鲜点子纷纷出炉，蒸汽文明和魔晶元科技交相辉映彼此融合，并很快被用于各种军事目的——其影响远至今日。战争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幻世天都，魇域战败被禁之后，“十三个老人头”为寻求独立和原本的宗主国“贸易联盟”开始长期对抗，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十三个老人头”启动了“一切资源配置优先采用于军事目的”的战争机制，并对内高压统治以力图稳定。

出于对权力和军事的控制目的，“十三个老人头”开始将科技力量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并制定了《术法禁行令》禁止除了“十三个老人头”高层之外的任何个人制作、传播和使用高阶法术、炼金术，并且将魔晶元科技的相关记载加以涂抹删除，防止这种来自异域的科技流落民间。无数法师和巧手匠被斥为异端送上火刑柱，成堆的卷轴和设备被烧毁禁绝，数不清的历史和科技散佚，最终，曾经的历史化作灰烬消失在人们的记忆当中，即便是百年前纳夏尔推翻“十三个老人头”亦未将这段历史详加交代，因而魔晶元的存在成为了人们记忆的盲区，直到今日。

那段漫长的时期因而被人们称为“黑暗时代”或“未知时代”，民众普遍认为过去的那些时代是“愚昧和蛮荒”的，毫无先进科技可言，直到沙度挑起的“雾城攻防战”结束、机械化的纳夏尔重现人间时才惊异的得知过往文明的辉煌。

尽管民间各种科技和魔法研究停滞，“十三个老人头”内部秘密的研发却并没有停止。为了对抗力量数十倍于自身的“贸易联盟”，“十三个老人头”曾经秘密研发过一种毁灭性的炸弹。这种威力惊人但成本却廉价到令人乍舌的炸弹设计构想源自于魔晶元、炸药和魔法的某种融合，其研究主导人物就是纳夏尔和梵尼。

由于这种炸弹爆炸时会迅速将爆炸范围内的空气凝固为晶体，而这种晶体组成的形状类似于一朵冲霄怒放的彼岸花，因而被称为“毁灭之曼珠沙华”。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出于保密需要，这种武器在并没有经过试验的情况下就被投入实战，而实战的地点也同样让人目瞪口呆——正是“十三个老人头”的总部。没错，纳夏尔和梵尼将其研究成果“毁灭之曼珠沙华”用于推翻“十三个老人头”。

这朵毁灭之花威力惊人成效显著，“十三个老人头”总部所在的堡垒瞬间扭曲湮灭，那朵绿晶状的毁灭之花盛开了足足两个月，经久不谢。甚至自此以后的十年间，没有人能活着走进爆炸所在的方圆百里。

至今那座堡垒和惨烈的绿色晶状物依旧散布在那片地域。常年诡谲的闪电浓云密布，怪雾遮天，常有凄厉鬼哭回荡半空，因而被人们称为“碧原鬼堡”。由于魔晶元的记忆已经被从历史中抹去，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只当是纳夏尔的某种超级魔法——纳夏尔的“大法师”头衔可不是浪得虚名！

作为这种炸弹的创造者，纳夏尔深知魔晶元具有扩散生长的蔓延能力，因此这种炸弹在设计之初就被刻意用魔法加以封禁。为了防止意外，在“十三个老人头”总部被摧毁之后，纳夏尔借口那里状况异常封印了那个地区，以防止魔晶元扩散。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毁灭之曼珠沙华”产生的持续性破坏效果给了纳夏尔很好的理由。

真相一次又一次的被掩盖。没有大敌的胜利者们不再需要这种可能会让民众产生恐慌的武器，于是打算将它整理之后封存。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原本有战友之谊的纳夏尔和梵尼的决裂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他们根本来不及整理出一份完整的资料——纳夏尔对机械、火药的领域并不擅长，而梵尼则对魔法一窍不通；这两个分别走向两个极端的领袖人物在之前的研究中虽然彼此合作，却并没有分享他们的研究窍门，或许那时他们就已经心有所虑。

无论如何，梵尼在组建“天崩”逃离幻世天都大陆的时候，带走了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资料，导致气急败坏的纳夏尔无法再次制作这种炸弹把“那座该死的破岛（指碎贝壳岛）”炸上云霄，而梵尼同样也无法再复制出一样的炸弹来对抗“城邦联盟”。

渡云老师的提醒让如月若有所思。这种动辄杀伤十万百万人的武器一旦被使用，先河一开，接踵而来的将会是什么？

潘多拉的盒子，已经向众人露出了一丝诡异莫名的微笑。

其实这些年来，梵尼也一直在寻觅制作这种炸弹的方法，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相助。在“黑暗时代”结束之后，法师很难寻觅，高明而又符合研究能力要求的法师更是少上加少，而这极少的部分人中还有大部分是其他空间的外来者，难以令人信任。

还有一点则是，当初决裂以后，梵尼没来得及带走魔晶元，一来他担心这种危险的矿体在流离失所的颠簸中失去控制，有些犹豫，二来纳夏尔的翻脸攻击来得突然，他无暇顾及。

但这两点，却能在如月这些人手中得以补全。

祭天相小心的将魔法书翻到了某一页，上面赫然正画着“魔晶元”的水晶簇图样——而在祭天相喃喃的咒语声中，图样上升起一圈又一圈丝缕般的金光，交织落定之后，一枚二指粗细的水晶一般的魔晶元出现在众人面前、悬浮于翻开的魔法书之上！

“我有采集标本的习惯。”祭天相对目瞪口呆的汉密尔顿解释道，“这本魔法书并不是实体魔法书，而是我将四系魔法以精神力凝聚而成。书本里拥有不少扭曲空间产生的小结界，通常我会把采集来的标本放在其中。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可能有用，所以我弄了一截，并把它封印于此。我可不希望我的书本里爬满这种东西——我甚至能感到这小小一截水晶当中蕴含的沛然力量正蠢蠢欲动。”

汉密尔顿下意识的想要触摸一下这不断跳动的水晶。“不能碰！”祭天相阻止说，“当初你们在地下矿坑之所以没有被沾染，因为那座矿坑被下了魔法封印——魇域精于这方面的科技，当然知道如何控制这种危险的矿产。但在这里，这枚魔晶元可不受控制。我想你不至于希望下拉拉兰那样变得绿荧荧的吧？这儿可没有纳夏尔帮你化解了。”

汉密尔顿后怕的缩了手，看了看拉拉兰。拉拉兰则甜甜的冲他笑了一下，这让汉密尔顿重又高兴不已。祭天相接着说：“我之所以让它悬空，就是为了防止它沾到别的什么东西。尽管魔晶元的沾染和蔓延并不会如此轻易发生，但凡事宁可小心。”

说到这里如月突然心头闪过一丝阴云，沙度的战争摧毁了地下矿场，僵尸矿工僧侣出逃，尽管后来这一祸患被“贸易联盟”的军队击溃，但是不是说明，矿场的魔法结界已经在战乱中被毁？魔法结界一但被毁，地下的那些魔晶元岂不是会四处蔓延？

“有这种可能。”祭天相点点头，“我对这种矿物的掌握并不多。根据我已魔法辨知能力对它的分析，这种类似植物一样的矿物蔓延的快慢似乎和环境有关，一旦感受到周围环境恶劣，魔晶元的生长和蔓延就会加快。若果真如此，幽影森林的湿润肥沃的环境可能会减缓它的生长，我想当初魇域将这种矿物种植于此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在通过大旋涡前往翡翠岛的时候，我们也散落过作为燃料的魔晶元，”汉密尔顿回忆道，“还有在翡翠岛上的玩具工厂……咦，那次我实实在在的接触了这东西啊，也没见传染，我到现在还不绿……”

“有绿。”胖地鼠躲在汉密尔顿的身后小声的说，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汉密尔顿也出了一身冷汗：“哪里？哪里绿了？”

“这里~”拉拉兰抿着嘴笑着指着汉密尔顿的衣角。在场众人在看过之余也大笑起来——之前在街上，汉密尔顿不慎蹭到了未干的绿色油漆。

一直紧绷的气氛略微缓和。“好了，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事情，虽然这些都是急事。”如月说道，“纳夏尔会考虑和处理这种魔晶元沾染的问题，毕竟这是在他地盘上发生的大事。对我们来说，击退‘城邦联盟’的舰队才是首要。”

“我的顾虑，一是道德层面的，一是阴谋层面的。道德方面自不必说，一次性毁灭这样的舰队、造成无数的人员伤亡无法估量，这种仇恨将会淹没一切。但眼下双方已经箭在弦上你死我活，顾不得这许多；关键是另一方面的问题，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我们自身的安危。”

“我们对梵尼这个人并不了解，塔陶德老师虽然和我们熟悉，但多年不见，我们并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变化。一旦取得‘毁灭之曼珠沙华’，他们是否会将我们消灭以独霸这种毁灭性武器也未可知。我希望能对这种武器的制作加以控制，使用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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