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恢复理智

很远就能看到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如月和玉珑身在半空、斗如龙凤，玉珑手中的黑色镰刀势如死神过境，她身后也带着一对羽翼，不过是黑色的，此刻她看起来和她曾经召唤出来的黑翼天使惊人的相似，实际上“缚灵之眼”原本就封印在那位黑翼天使体内，只是玉珑一直未曾发现自身的秘密而已。如月则飞扬着他身后的六对光之羽翼，一缕又一缕扭曲的光线纵横捭阖，雷电在两人之间交织，但稍有留心就会发现，他们的蓝色眼眸时断时续，伴随着每一次蓝光微弱，他们的攻势就会停滞，显然是两人在强行抑制各自身上的杀气。终于在一次剧烈的对招之后，汉密尔顿打破战局，横越过两人中间阻断了他们接下来的进攻。

“别再打了！消停！暂停！”汉密尔顿粗鲁的阻止了两个人的继续缠斗。他的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如月和玉珑逐渐恢复的意识，否则他被变成龙肉串只是时间问题。“好了，冷静！别打了，”他大声说，“昨天还好得要死跟蜜似的，今天就变成不死不休的仇人……”

三个人一同回到了大厅前的空地上，城寨已经在刚才两人的激战中被震塌了大半，可以想见刚才战斗的剧烈。幸存者们此刻已经在拉拉兰和胖地鼠的带领下逐渐围拢过来，胆怯而惊慌的看着这两个拯救他们也给他们带来恐惧的人。“想不到……会是这样，”如月喃喃自语，“原来我的眼睛是‘斗魂’，而你的是‘缚灵’。相争的宿命，为什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我，你……”玉珑也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的脸色苍白，带着激战过后的喘息，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的眼前浮现着似曾相识的激战场面，千年前的点滴如同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重现眼前。她竭力想弄清过往的一切却毫无头绪，脑中一片乱麻，知道汉密尔顿大咧咧的把她从回忆中唤醒：“好了，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什么宿命的，谁说的算？小夫妻两个打不打架谁管得了你们？哪门子命运规定的？还好刚才没打出毛病来……早知道你们那么猛我们跑什么啊，直接杀过去把这些熊怪做翻不就完了么。”

“刚才多谢你了，”如月率先恢复了理智，对汉密尔顿表示感谢。“给大家造成困扰，很对不起。熊怪遭到击退以后暂时不会发动还击，刚才我们把它揍得挺狠……这里不能再居住了，天色将明，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必须前往西海岸聚点安身，那里会比这儿要安全得多。请放心，我们决不会抛下大家不管，会找到办法帮你们铲除祸患。”

*

天已经大亮。由于有了缓冲的时间，城寨中幸存的居民们得以从容的整理好各自的财产，并且将死去同伴的尸首运上推车好拉到墓地中掩埋。如月曾经留意过这片身处城寨之外的坟地，它由一片残垣围起，密密匝匝的竖着墓碑，不时有人在墓碑前号哭着自己的同伴。但由于较为仓促，他并没有留意到一些残垣的底部已经攀上了些蛛网般的猩红蠕虫，并且一点一点地钻进土壤里。

白天这片森林相对较为安全。拉拉兰和胖地鼠组织着幸存者们的队伍，胖地鼠还不时讲几句笑话希望能活跃气氛，但人们对此回应以愁眉苦脸。如月和玉珑显得心事重重，若是在以往，他们在这种难得的太平时刻手指勾手指并排走——但现在他们各走在队伍的一侧，脑袋低得仿佛后脑勺上压着一只五磅重的大铁球。

“嘿我说，接下来怎么办？”汉密尔顿找话题要打破这种沉默，“用你通常喜欢的办法，整理一下当前的形势……‘骷髅’死了个一干二净，依你们的能耐熊怪们几乎不成威胁，阿，看来我们前面一片坦途没有问题了。”

“有两个人的动向我们一直没能掌握。”如月回应了这个话题，“一个是六人中提鸟笼的那个‘灵语者’，肥彪向我们隐瞒消息肯定有其深意。另一个则是长夷，我总觉得他的失踪并不单纯，那天肥彪的言行相当不正常。如果库拉奇说的是真，我们就能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骷髅’一旦采取某个行动，第一次是不听劝阻，第二次是长夷，熊怪们就会发动攻击，或许他们的某个举动刺激了这些熊怪。尤其是第一次，熊怪们甚至不惜白天出动向他们发动进攻。”

“这么说我倒也感觉到了，”汉密尔顿说，“可是会是什么东西呢？”

“火奴比斯熊怪在某种意义上说，应该算是群居动物吧，”如月提醒说，“你说，群居动物最关心的是什么？”

“巢穴，”汉密尔顿对森林里的法则颇为了解，“就像蚂蚁，巢穴、王和幼蚁是最重要的，一旦有异物入侵，它们会不惜拼命。”

“是这样。所以我怀疑，‘骷髅’很可能是对火奴比斯巢穴里的什么东西感兴趣，”如月说，“所以他们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惹动这些熊怪的杀机，要知道，库拉奇带领这些村民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熊怪鲜少主动进攻这座城寨，否则这座城寨有怎有可能幸存至今。但昨晚它们却疯了一般要踩平这座城寨，若是没有相当的刺激肯定不会招致如此的结果。”

“那火奴寿司熊怪的窝里会有什么秘密呢？”胖地鼠也凑了过来，并且把“火奴比斯”念成了“火奴寿司”，因为它实在太想念雾城的各色美食了。“它们的洞里会有好吃的吗？呃……估计不会，这些吃生肉的大熊才不懂得美食的真谛……”

一行人停停走走，村民们舍不下他们的家当，因此直到天黑才在如约和汉密尔顿的催促中到达了西海岸聚落。一路上玉珑心事重重阴着脸没有说话，如月知道她在想“缚灵之眼”的事情。面对注定相争的千年纠葛，如月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无力安慰她，也无力安慰自己，仇敌的宿命，相恋的两人，虽然目前他们还能抑制住心中的那股力量，但今后呢？

西海岸聚落的门口，一个看起来挺精神的中年汉子前来迎接如月一行人，他名叫艾萨克。他穿着朴素而整洁，看得出他身上这件衣服是专为迎接外客而准备的，洗得很干净，但已经有些退色。一顶带着秃毛的航海家帽顶在他的脑门上，看起来仿佛是航海时代的船长。他的身上套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小的钢质胸甲，左胸前还用油彩绘了一个“V”字，据说这件胸甲是他的幸运符从不离身，这个“V”字更是伴随他出生入死，多次帮助他度过死劫——他对此笃信不疑，但他的同伴怀疑说这不过是他运气太好而已。

虽然看起来艾萨克早有准备欢迎远道而来的幸存者们，但可以看得出他脸上的惊讶之情。寒暄之后才得知他是听从了老巫师的安排才来村口迎接的。由于这个名字很繁琐脑子不清楚的老头子时常疯疯癫癫，艾萨克本来把他说的当作疯话，但出于对村中长者的尊敬还是换上了清楚的衣服出来迎接，想不到预言得证。

村民们忙着卸下辎重和整理新居，并且攀谈着他们遇到的可怕经历。“峡谷城寨和崖居聚落全完了，”如月介绍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艾萨克等人也对此表示同情。“库拉奇也战死，我对此表示遗憾和难过，他是个好战士。”如月说，“虽然眼下我们并没有危机，但将来难保会和这些杀不死的家伙再度遭遇。现在天色已晚，我希望明天能见到老巫师了解一下关于熊怪的一些细节，除非铲除它们否则难以安宁。另外我也希望能知道关于它们巢穴的相关讯息。”

“我倒觉得没必要怕，该怕的是那些熊怪，”汉密尔顿插嘴道，“昨晚你们可威风啊，一举扭转战局……再来一次它们那破巢穴可担待不起了。我看你们两个——哪怕就你如月一个过去都能剿灭那些老粗的家伙。”

“实话说，昨晚完全是在意外，”如月看了看在一旁独自发呆的玉珑，“我不愿意唤醒这种力量。再说，昨晚是很威风——但我们杀过哪怕一只熊怪吗？”

“这倒是……”汉密尔顿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从现场看一具尸体也没有，它们搬得干干净净……它们连死尸一块儿搬走，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仅如此。它们不完全是搬走死尸——我的意思是，它们的死尸自己会走。”如月说，“我曾经在崖居聚落的屠戮现场找到过一截猩红蠕虫。我在想的是，如果驱动这种熊怪的是这种东西，那么要杀死他们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而且我昨天亲眼一只被我拦腰切成两半的熊怪依然能跌跌撞撞的行动，他分成两部分逃走，分别用它的手和脚。”

“呃，这确实是个大麻烦。”汉密尔顿挠了挠头，“如果打不死，今后怎么对付这些家伙？”

“老巫师似乎说过这一点，按他的意思，如果没有把黑龙‘德海姆’的遗骨拼起来丢到海里，它们就不能被消灭。”如月回忆起上回的谈话，“还有熊怪的首领。如果没有杀掉他似乎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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