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此路不通

由于“骷髅”的二号人物百鬼已经归西，再加上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所以群龙无首的肥彪这些人不敢对如月的一席话表示不满。“呃，霍桑吗？那个是百鬼下的命令，他们已经死了……你知道，我们通常会同时接好几趟活彼此并不会过问；现在他们已经死干净了，所以嘛，我们也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或许是老宗师得罪了哪个有钱有势的主儿。”肥彪一下就推了个干干净净，“我们其实应该算是难兄难弟，这回‘骷髅’一共出动了五个人来接梦公爵的单子，百鬼是头儿。我们大致了解到黑龙‘德海姆’和他头骨的故事以后就动身来了这里，但遗憾的是我们的飞艇在穿越大漩涡的时候失事了——噫，好在我们成功上岸，遇到了这些热情好客的朋友。”

肥彪指了指库拉奇。“但遗憾的是这时候百鬼和霍桑已经挂点了，我们遭到了一种怪物的攻击。如果不是我力气大，恐怕也已经横死在林子里。据我所知，这种怪物同样也困扰着这里的居民。”肥彪说，“实际上，通往‘大象埋骨之地’的路被这些怪物阻断，在没有把他们赶走之前我们恐怕没办法继续前进。至于这是种什么怪物，我想库拉奇对此会有更多的了解。”

“我们在这片土地上遭到猎杀，就像羊群被豺狼猎杀一样。”库拉奇一脸忧愁地说，“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一种直立行走的东西出现在这片丛林里，它们总是三五成群，看起来象棕熊，却不害怕火——甚至我见过这些家伙点着火把像人一样在夜间穿行。它们力大无穷，跑起来快的像母鹿。原先它们还只是生活在大峡谷深处，如今活动范围原来越广，甚至海边都曾见过它们的足迹。”

“我们真是幸运，”胖地鼠有些后怕的对拉拉兰说，“那天晚上没有碰上这些家伙。”

“还不止这些，我们先辈们的遗骨也不得安宁，他们被某种寄生生物感染，转而向我们发动攻击。这片丛林危机四伏，我们的生活艰难，食物也匮乏，天黑外出是非常危险的，但往往就是晚上庄稼会被动物破坏。只有这座城寨暂时是安全的。但如你们所见，这里撑不了多久，我们人手太少，实在没有能力修缮，也没剩多少力气抵抗了。”

“我很乐意帮忙。但你们也看到了，即便如百鬼和霍桑那样的强者也难免被杀的命运，如果我们正面迎击胜算不大。”如月说，“我希望对他们有更深刻的了解，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这些家伙的利爪下幸存？对了，肥彪你似乎和它们遭遇过，何不谈谈看法？”

“说起来那真是一段可怕的经历，”肥彪说，“好在我够幸运。我们五个人是三天前到这里的，在林子里迷了路。我们曾希望顺着大路的遗迹走，但却发现像是走进了一座迷宫。后来我们打算冒险直接往林子里走，结果就遭到了攻击——‘骷髅’对于刺杀之道颇为在行，对格斗尤其是近距离搏杀却并不擅长。结果霍桑死了，百鬼死在断后的路上，我、长夷和斗犬在跑出一段以后被一个怪物追上。它有着狮子一般的尖牙利爪、熊一样魁梧的身躯和蛮牛一样的力气。它们在追击的时候四脚着地，攻击的时候能像人一样站立起来。”

“好在，我的格斗术还不错。”肥彪比划了一下他那长满老茧的厚实双手，“因此我让长夷他们先走，由我断后。但这个家伙似乎杀不死，我足足朝它脑门子上剁了七、八剑，却连点血都没见着——要知道我的力气不小的。于是我只能拼命抓着它的爪子阻止它压低身子咬我。好在这时候这些村民来了，那只怪物似乎因此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才让我挣脱和村民们一起逃到了这里。后来我几次想回去寻找百鬼和霍桑的尸体都被劝阻，毕竟这片林子危机重重。多谢你们把他们埋了起来，曝尸荒野是很不幸的。”

“这会是什么东西？”玉珑问，“我们知道木乃伊是猩红蠕虫寄生的，这个呢？”

“我的想法，这玩意儿没有夜视能力，否则他就没必要点火把不是么。”如月托着下巴，“而且我们在来之前并没有从文献里读到过这个物种的存在。‘翡翠岛’曾经遍布淘金客，按理说这座岛没有秘密可言，如果有什么特殊物种早就已经被发现，比如猩红蠕虫。由此可见，这种怪物是出现在‘翡翠岛’被隔绝以后。库拉奇，最后一批这里的住民逃离是什么时候？之后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又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批离开的人吗？那得追溯到百年前了。”库拉奇回忆了一下，“我记不清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但肯定不会很久，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听过这种东西的威胁传言。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我还很年轻。一大群这种怪物乘着夜色袭击了位于峡谷中部的一个小聚落，杀光了聚落里熟睡中的一百多人。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捕食而杀人，虽然他们也吃死尸，但不经常。他们就像狼冲进羊圈要杀死所有的羊一样。”

“目前‘翡翠岛’就你们一处聚落吗？”如月问。

“还有两处。”库拉奇说，“一部分人住在山崖上希望免受威胁。我们把他们称为‘崖居人’。他们距离我们这里不远。还有一些人居住在靠近西海岸的一个村落，那里相对较为安全。一个睿智的老巫师担任他们的族长——据说那个老头已经有好几百岁了，从大淘金时代开始就已经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不过现在他有些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因此人们都不太敢于去招惹他。”

“我想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种疯疯癫癫的人物。”如月转身对玉珑说。汉密尔顿也对此表示认同。这时候天色已黑，人们商量着明天天亮动身。这时一个负责在哨楼上戒备的少年人跑进来说：

“不好了，山崖上传来火光——那是‘崖居人’的住所方向，恐怕他们遭到袭击了！”

*

如月等人迅速上了哨楼响那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大裂隙”峡谷的一处悬崖上，火光很清晰的照亮了那里的洞穴和栈道，浓烟滚滚加上夜色沉沉，更进一步的细节却看不分明。“我和汉密尔顿过去看看，”如月坐上了汉密尔顿的龙背，并且让玉龙照顾好胖地鼠和拉拉兰。库拉奇则紧张的组织着防御工作。“我也过去瞧瞧。”长夷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说，并且泥鳅一样钻进了地下没了踪影。

由于相隔不远，很快，汉密尔顿就带着如月呼啸着飞到了这处崖居的上空。出乎他们预料，底下除了噼啪的火焰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奇怪，人都去哪了？”他们小心的降落在一处栈道上。这里距离“崖居人”最大的一间崖居不远——和库拉奇城寨一样，这间最大的崖居也是人们聚集议事的处所，也是部族头领居住的地方，从门口悬挂的装饰和栈道上铺的毛毯足以看出它的地位和重要性。

由于地形的原因，火没能烧到这里。如月和汉密尔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入这间凿在悬崖上的大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血腥味，宣示着这里已经遭到覆灭。如月点燃了房间正中的火塘，伴随火光显现的是让人反胃欲呕的惨烈场面。

火光明晃晃的照亮着惨白的尸体和深褐的血肉，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横躺着十几具尸体和被撕扯断裂的大腿和手臂，鲜血挤得到处都是。显然，这里是人们最后的抵抗之地，实力的悬殊导致他们尽数被屠。地上豁口和打断的刀斧见证着战斗的惨烈，如月皱着眉头走向房间的后半部，以他的经验这种房间通常都有后门暗道以供老弱妇孺逃生，而汉密尔顿则已经捂着嘴巴呕吐起来，他从没见过如此多人被开膛破肚的恶心场面。

而如月的担心也被印证：后半间的确有一个逃生通道通往山上，但显然所有人都没能逃出去，这里层层叠叠的躺着数十具老人、女人和孩子的尸体，就着火光可以看见其中一些尸体上还有着被利齿咬噬过的痕迹，还有一些内脏则已经被掏空，到处都是鲜血的气味刺激着如月的神经，以至于他的头就像被大锤敲打一样疼痛，昏暗和混乱中他的左眼忽然发亮，犹如蓝宝石一般发出惨蓝色的慑人光芒，杀气和血腥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如月周围，缠绕出一道道荆棘般的怪异符令，最终消失在如月蓝色的左眼眸里。

好在此时汉密尔顿不在，否则一定会被如月此刻的模样吓得魂飞破散。但就在这时，几个巨大身影破门而入，挥舞着粗壮的利爪凶悍的从齿缝中爆发出骇人的吼声——这些怪物去而复返，准备尝尝汉密尔顿这条龙的龙肉滋味。汉密尔顿大喊一声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摁倒在地，然后踩着它像第二个扑进来的怪物挥出了拳头。而在这里，房间里沉沉得黑暗中闪现出一抹蓝色的幽光，那是如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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