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后悔

漫天绚丽的烟火后，众人又回归宴席中谈笑风生，作为东道主的楚江明提前离开宴会后，殿中的气氛愈加热火朝天。

三王归朝，不知多少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北苍使团那边都显得寥落不少。

“这些人太不把殿下放在眼里。”图奇愤愤不平，小巧精致的酒杯在他的手中格外的渺小，似乎是喝的不够过瘾，他将酒杯丢弃，握着酒壶开始豪饮，望着围在三王身边的大臣，他紧皱着眉头说道。

苍慕面色平和，并未因为被冷落又露出不满，缓缓道：“三位世子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位君王，他们自然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一个是自己国家的王，一个是来上贡的他国储君，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楚执似是感受到苍慕看过来的视线，他借着机会从围观的大臣中逃身，来到苍慕身旁，随意坐下，玉瓷杯轻轻碰上，不管苍慕是何反应，自顾自的饮下一杯，“殿下可要出去走走？”他看了一眼嘈杂的大殿，眉宇间闪过一丝嫌色，对苍慕发出了邀请。

似乎害怕苍慕不同意，他继续道：“在这里待着太过无趣，宫中许多风景都很养眼，一起去瞧瞧？”

苍慕眉尾轻挑，眼含笑意，也将杯中的液体一滴不剩，率先站起身，“孤荣幸之至。”

“殿下！”图奇也跟着站起，眼中透着不安。

苍慕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仍在，却没有笑到眼底，“不必担心，没有哪里会比这皇宫安全，小世子也不会让孤出事。”

楚执起身特意在图奇的肩上拍了两下，轻轻的笑着，带着点狡黠的笑，“本世子必会将太子殿下全须全尾的交还给将军。”

梅园虬枝上的积雪终于压断了最细的那根枝条，暗香混着雪沫渗进褚惊梦与楚江明的锦袍中，他们踩着尺余深的积雪绕过奇形怪状的假山，通红的灯笼照见梅亭中隐约身影。

雪白的轻纱随风飘动，掀起的下摆的流苏，发出清脆而动听的响动。

轻纱后的身影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们而站，朦胧中能看出是一位女子的身形。

褚惊梦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段会在这里出现的极大可能是后宫的妃嫔，来这里的目的一眼明了。

不过……

褚惊梦仔细看着那身段，不像是宫里娘娘。

楚江明自然也是注意到，他抬手制止了褚惊梦的步伐，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去外围候着。”

褚惊梦了然，在临走时不禁多看了一眼，撩起的轻纱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只是一瞬，轻纱垂下，将两人都隐于其中。

那张侧脸，她在宴席上见过，萧野的母亲萧夫人秦婉。

她怎会在此？

还是私会帝王。

脑中浮现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吓一跳。

英武侯与其夫人伉俪情深乃是都城一段为人传唱的佳话，两人青梅竹马，从年少情深到结为夫妻，婚后两人更是恩爱有加，并为英武侯诞下三子，英武侯更是未曾纳一房妾室，事事以萧夫人为先，两人的感情可谓是坚如磐石。

萧夫人怎么会背叛自己的夫君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

褚惊梦尽量压下心中的多疑。

突然，雪地出现其他的声音，她警惕回头，熟悉的雪松香先让她认出来人。

萧野冰凉的手掌捂上她的嘴唇，另一只手圈在她的腰间，柔声道：“别出声。”

褚惊梦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此时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萧野慢慢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萧野的鼻尖擦过褚惊梦而后结霜的碎发，呼出的白雾混着雪松香在她的皮肤上融成细小的溪流，蜿蜒过她露在外面的皮肤。

褚惊梦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扯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刚往前挪动，就被萧野又勾着腰肢给带回了他散着热气的胸膛。

“阿九，让我靠一靠好吗？”

他的声音些许的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哀求，仿佛寒风中的细语。

褚惊梦身体一僵，没有拒绝萧野的请求，她想要回头，萧野却先他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

褚惊梦无奈，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怎会在此？”

萧野出现是她没有想到的，她看了一眼亭中的两人，组织着语言，却在话语要涌出来的那一刻停住了。

她要说些什么呢？

她能对萧野说些什么？

安慰吗？

萧夫人与楚江明的情况不明了，她不能将自己的猜测当作事实，这样对萧夫人不敬也对萧野太残忍。

“跟着我母亲来的。”

也就是说萧野比她先到。

“二十二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梅亭中，楚江明取下身上的明黄色大氅，欲要为萧夫人披上，却被萧夫人无情的躲开了。

楚江明手中的动作停在半空，有一丝的僵，最后无奈长叹一气，将大氅又披回自己身上。

“婉婉，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你还是怨恨朕吗？”楚江明一改往日的严肃，像是特意为了萧夫人卸去了帝王威严，原本精神的面庞多了几分疲倦，望向萧夫人时下意识的放低了姿态。

萧夫人皱着眉头，秀丽的脸上写满了对楚江明的厌恶，甚至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这里，褚惊梦压在心底的石头轻了一些。

果真是她想错了。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萧夫人的动作来看，萧夫人绝不是来私会楚江明的。

两人在这里相遇只是偶然。

她下意识回头去望萧野，只见他垂着眸子，眼睫垂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叫她看不清。

眼见萧夫人要离开，楚江明眼底的慌乱升起，快一步将人用蛮力拥入了怀中，他的桎梏犹如钢铁一般强硬，深居庭院的萧夫人就算使出全部气力也挣脱不开。

“婉婉，这么多年朕一直在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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