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从一而终

何婉娘还在迷茫，何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向谢斩关，问道：“如果我们把婉娘带回去，你能给我们补偿多少？”

谢斩关还没有开口，何婉娘疯了一样，扑过来，抓着谢斩关的袖子来回摇晃，嘶吼着：“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我没有做错，你想甩下我，没门！

何父走过来揪住何婉娘，试图让她更“清醒”些：“你别傻了，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人家早就不想要你了，趁着你还年轻，回去还能过几年好日子还不赶紧走？留在这里让人家夫妻两个糟践你吗？”

何婉娘听后愣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父亲：“我还年轻？你是想让我再嫁吗？我小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呀。娘亲离开后你说娘亲不是好女人，你说只有从一而终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你说为人妻者首要为丈夫和子女多思多想；你还说……”

何父喝道：“够了！你是妻吗？人家当你是妻，你才是妻。人家都当你是妾了，你还算是妻吗？”

何婉娘的眼泪从眼角滴滴答答落下来：“爹，是你……当初是你……”

何兄握住了妹妹的小臂：“父亲总不会害你的，他是为你好。”

何婉娘哭着摇头：“我不要再嫁。我这个年龄再嫁只能去做后娘。”

说完她才想起他自己的孩子，这才谢斩关的怀里把孩子抢过去搂在怀里。

孩子哇哇哇地哭，何父何兄不停地劝说何婉娘；何婉娘则是哭着对谢斩关说她愿意侍奉王氏一辈子，让谢斩关回去替她向王氏求个情，只要不让她走，她怎么样都行。

谢斩关被眼前这一幕闹得脑仁疼，眼看是今天他们是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斩关留下一句话，让他们商量好了以后派人来传句话就好。

说完后谢斩关离开了这个院子。

王聿祯回家后，谢斩关把今天在何婉娘小院当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并询问王聿祯如果要遣走何婉娘的话，要赔偿给她多少钱比较合适？

王聿祯说：“那要是我的妾，我是舍不得让她走的。温柔小意，还能暖床。”

谢斩关：“……我是说真的要送走。可又不知道该给多少钱。”

王聿祯看着谢斩关，笑得意味深长：“让她能够美美生活三四年的吧。不过给现钱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最好的办法是给些什么产业，店铺或者是田地，也不要给到她本人的手上，而是去找她的嫂子谈。”

谢斩关：“？”

王聿祯笑。

谢斩关：“好，我听你的。”

另一边，谢老夫人在家呆烦了，两位嬷嬷陪着她在黑山城卖小玩意儿的窄街里闲逛。

这条窄街，本地人默认是不允许马车穿行的，就是骑着马的人经过，也必须下马牵着走。

为了防止从以后远道而来的那批官员违反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县丞在窄街两头都摆了石头墩子。

京城的石头墩子大多是圆球形的，谢老夫人看到了黑山城这边六边柱状的墩子还夸了好几句，说万一有路人走累了可以坐上去歇歇脚。

刚夸了没几句，谢老夫人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卖玩具的摊子。

谢老夫人走过去，两个嬷嬷都以为她要为家里的小少爷买玩具，可谢老夫人却拿起其中一个波浪鼓仔细看了起来：“这边的拨浪鼓是这个样子的吗？鼓面有六个边，棱棱角角的不怕扎着孩子吗？”

卖波浪鼓的小摊贩说：“老夫人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个鼓是参考了以前一位镇守黑山城的将军的大锤制成的，有保佑孩子平安和祛除邪祟的意思。好的很呢，您买一个回去给孙子玩，保佑他平安长大。”

鼓面上画着小娃娃用长枪扎小鬼，小鬼的伤口处还有鲜红的血喷出来，谢老夫人指着这个画问：“画成这样不怕吓着孩子吗？”

小摊贩说：“我们这地方从来都不太平，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长得比车轱辘高了就得知道刀枪能保命。打我小时候就有这种在玩具上画杀小鬼的传统。”

谢老夫人想了好一阵才问：“那你们这边有没有卖那种和中原一样的波浪鼓，圆圆的，上面画着鲤鱼什么的？”

小贩想了一阵说：“也有的，从谢将军把北川军给打跑了以后出现的。但是很少，我们这种小本钱的地摊上不卖那个，要到正经店里去找，多走几家店，总能买到一个的。”

谢老夫人嘴里喃喃自语：“哦，这么难买到呀。”

陪着老夫人的郭嬷嬷扶着老夫人的胳膊问道：“老夫人，那我们到前面的店里去问问吧，定能买到一个好看的给小少爷玩玩呢。”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干嘛费那个力气去买圆的？这六边的不也一样玩吗？从这摊子上随便买一个就是了。”

郭嬷嬷说：“我倒觉得不一样。这鼓还是要圆的好，圆圆满满的看着就比那有棱有角的有福气。”

谢老夫人：“你是这样想的呀？”

嬷嬷说：“您以为呢？为什么京城那地界儿里都是达官贵人，他们家里的孩子们都金贵着呢，怎么就不用这六边形的驱除邪祟，而是要玩圆形的？当然是圆的寓意更好呀，团团圆圆，圆圆满满。”

老夫人听后眉开眼笑说：“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去买个圆的，这也是咱们的一份心。”

另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嬷嬷，悄悄给这郭嬷嬷竖了一个大拇指。

正月十五之前，第一批从京城逃难来的官员们抵达了黑山城，他们浩浩荡荡几百人在黑山城的城门外排起了长龙，挡在了要进城来谋生的百姓的前面。

恰好那天谢斩关去了栾城军整顿军务，那些官员派往将军府递送拜帖的小厮们只见到了王夫人，除了每家得到一车莜麦之外没得到一丁点特权，他们依然只能在城外排着队，挨个做登记才能入城。

曹县丞的动作也很迅速，按照前些时候计划的那样，在城外特意设立了登记处，让那些官员去排队，城门重新向百姓们开放。

在那些官员们带着家眷等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城门外摆摊的小贩忽然间多了起来，有卖厚皮袄的，有卖特色小吃的，有卖柴火和木炭的，还有打把式卖艺的，还有的卖一种可折叠的帐篷。

那些坐在马车上远道而来的官夫人和官小姐们一看到这种遮风避寒的帐篷就全都心动了，坐在帐篷里休息，可比待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舒适多了，于是纷纷遣人来买，很快一整车的帐篷就都卖光了。

那天晚上王聿祯饭后出来散步，住在她周边的百姓们纷纷出来感谢她，感谢王夫人让他们在短短一天时间里赚到了往常一年才能赚到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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