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梦中的男人

那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脖颈处触碰到的感觉十分冰凉，我身子一颤，立刻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君！”我叫了一声。

女人蓬头垢面，她顿了很久才反映。她的脸色蜡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两个眼珠子凸出来，一点儿神色也没有。

“高逸，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孟小君的语气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的欣喜，她的眼睛里有泪水，弱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马殷之前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所以，此刻坐在后排座的，是一只鬼。

“小君，你怎么会？”我小心地问她。

她摇摇头，眼神呆滞：“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想从医院里逃出来，一直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来到了这里，到处是一片迷雾，看不到一个人，只有我自己……”

“后来呢……”我又问。

“没有后来……”孟小君摇头，眼神十分痛苦：“我被困在了这里，沿着这条路，我一直向前，可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低低地抽泣着，那样子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我握着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而且肤色惨白，手腕上看得到乌黑的血管。

她一直哭，我也不说话，在等她的情绪微微安定了一些后，我才问：

“小君，告诉我，这一起切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她抬眼看着我。

微微顿了一下，我说：“那个医院，你被送进去之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古怪？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听见我这样问她，孟小君抬眼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瞳孔，里面黑漆漆的一团，我却在里面看到我的倒影，似乎正在那团深渊中不断下沉。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孟小君才开口跟我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儿：

谢园家里出事儿之后，我被带去调查了几天，那段时间我一句话也不说，整天对着他们痴痴笑着，于是他们找专家来检查，我被确认了患有精神上的疾病。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第四医院，我想着，其实这样也挺好，远离那个虚伪的世界，我期待能得到想象中的自由自在。

刚进来的那几天，确实如我所想，这里是一个相对安静的世界，没有人在意你想什么，只要安安静静地呆着，就不会被打扰到。

有一晚上，我已经睡下了，门也被护工从外面锁上了，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我的房间里传来一个抽泣的声音。

那声音很凄惨，时断时续，呜咽从黑暗中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

迷迷糊糊中，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一个身之后，就要继续睡下去，却感觉后脑勺被一双手摸着。

那一刻，我猛地张开了眼睛，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惊雷闪过，房间里被照得雪亮，我看见一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龄，正站在我的床头，缩着身子看着我，满脸的呆滞。

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移，我将被贴在墙壁上，闪电过后，屋子里又按了下来，仅靠着一些微弱的光，看见面前这个男人，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黑暗中地对持，一直持续着，我不说话，他也不动。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才从梦中醒过来，护工正在给我配药，我问她刚才那个男人去哪儿了？她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当我意识到昨晚那个男人，不过是一场梦的时候，我舒了一口气。

那天中午，我在餐厅吃饭，每天的这个时候，院长都会来看我们的情况，跟我们一起吃饭，跟我们聊天了解一下病情的发展。

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子突然一下子定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起来看着他。

只见他的眼睛瞬间就布满了血丝，刚过一张嘴，一口污血就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尖叫了一声，周围的护士们赶紧围了上来，院长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冒着血。

救护车接走了院长，后来我听说，院长是急行脑溢血，送到医院经过治疗，虽然舒醒过来，人却已经瘫痪了。

大家都在叹息，晚上例行的每周一次歌舞晚会也取消了，那天晚上护工很早就送我们回去睡了，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都闪现的是，院长那双充血的眼珠，那一口乌血吐到我脸脸上，那腥臭的味道，让我的胃部还在翻江倒海。

我失眠了，外面的楼道静悄悄的，微弱的灯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房间里静谧无比。

就这么瞪大眼睛躺在床上，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一点点轻微的抽泣声，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

这抽泣声跟昨天晚上的动静一模一样，我躺在床上，将被子紧紧地遮住脸，只留眼睛露在外面，就这么注视着黑漆漆的房间，一动也不敢动。

渐渐地，我看见一处墙角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朦胧地人影站了起来，在顿了顿之后，他朝我一点点走过来，一步步，小心翼翼的。

接着透进来的那一丝微光，我能肯定，他就是昨晚那个男人。

我摒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静静呆着，就这么看着那人影朝我一步步走过来，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那人影站在我的床前停住了，他弓着身子，就这么埋头看着我，惨白的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似乎在仔细地观察我。

终于，他的目光和我对视了。

我浑身颤抖，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他的目光越来越怪异，我的手用力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像那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快要凝固了，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手，猛地就将搭在我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我大叫了一声，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而后我朝身后的墙上靠过去。

我高声呼喊，我希望有人能听见我的呼救声，可寂静的走廊里依旧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来救我。

额头上的汗珠的大颗大颗落下来，我的身体贴在墙上，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那人拉走了我的被子，却没有再向前，黑暗中他就这么看着我，静静地，也不说话。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眼珠睁得很大，就在他微微张开嘴，想要跟我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

踏地一下又一下，节奏感十足，是高跟鞋擦在地面的声音。

那个奇怪的男人听了这声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看起来十分害怕，身子也开始发抖，双手抱着胳膊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远处靠近了我的病房，并且在我的病房门口停了下来，男人终于崩溃了。

他开始嚎啕大哭，嘴里开始呼喊着：“救命……救救我……不要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要是插进门锁里旋转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男人转头看向那边，越发的恐惧不安。

他跪在地上，冲我努力地伸出手，还是不停地说着：“救我……救救我……”

我也惊恐地看着门那边，楼道的灯似乎比刚才亮多了，我看到了铁栅栏外面露着半个头顶，那外面站着的，应该是一个女人。

我又低头看着男人，他不停地流泪，随着门锁一点点被打开，他几乎快要绝望了：“求求你，请你救救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刚说到这里，我病房的门一下子开了。

男人尖叫了一声，我朝门那边看过去，眼前却是一片白光，猛得张开眼睛，我看见自己又躺在了床上。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我再次接过护工递过来的药片，那是一种让心情平复的药，属于镇定安神一类的。

吃完药，抬头我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风衣，十分干练，她冲我一笑，她说她姓顾，说自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将代理院长的工作，每天的病情视察，就是她来做了。

我点点头，她过来查看了一下我的病情，又跟我说了一些话。

在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转身就走了，我却盯着她脚上踩着地红色高跟鞋，嘴里忍不住发出了一个声音。

她听到了，转头看着我。

她问我怎么了，我低头看着她红色的高跟鞋，鞋跟尖利的像一把锥子。

木然地摇摇头，她愣了一下，让我放松心情，说她就在三楼院长办公室，让我有什么事儿可以去那儿找她。

我点头后，她最后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护工递给我一杯水，让给我把药吃了，我喘了一口气，将那些药片全部放进嘴里，嚼烂之后，就着水一口就吞了下去。

后面的几天夜里，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个人男人，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我的精神真的出现了问题。

就在我趋于平静地时候，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儿，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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