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奇怪的白花

三楼没有护工，也非常安静，走在楼道，我随意朝一间病房里看去，那是一间空屋子，里面连床都没有。

一路走过去，每一间病房都是这样，很明显，三楼应该没有病人住。走廊的尽头跟别处却不一样，一个大铁门紧闭着，那一段的空间跟走廊是隔开的。

马殷伸手拉了一下铁门的把守，门纹丝不动，看来应该是锁死了。

“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我看见他的眉头越来越紧，似乎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不可言语的东西。

我见状，也学着他将耳朵贴到门上，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给人的感觉是一切都很平静，里面空空如也。

微微放松了心情，正要将耳朵收回来，我却突然听到“咚”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猛兽在撞击铁门，我的耳膜一震动。

赶紧退后一步，和马殷并排站着看着这漆黑的铁门，我刚想问什么，却听到那铁门后面传来一阵“呲呲”的声音。

那是，爪牙刮着金属铁皮的声音，有人抓心挠肺的感觉，浑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也开始不舒服了。

“那后面……是什么？”我看向马殷，有些不安。

他嘴角微微勾，也不说话，只是瞟了我一眼后又看向那铁门，过了一会儿，那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一点点的消失。

松了一口气，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马殷眉头微蹙，冲我嘘了一下，而后他竖起了耳朵。

我收口，也开始认真听起四周的动静，慢慢地，我听到有声音一点点地从不远处传过来，那声音是这样的：

“踏……踏……踏……”

它带着很强的节奏感，我听出来了，这是高跟鞋的鞋跟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一点点地，由远及近。

转过身去，我看见在走廊的那一边，在那有些昏暗的地方，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渐渐靠近，那女人中等个子，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红色的高跟鞋又细又长，看起来十分干练。

走近了，我看清了她的模样，不算漂亮的一张脸，却很知性。

“你们是……”

见了我们，女人的神色有些诧异。

“我们是来找院长的。”马殷冲她笑了一下，语气很平静。

“院长身体不好，前段时间休假了，我是院长助理，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出钥匙，直接绕过我身边，就打开了铁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得朝后退了一步，刚才隔着门，我听到了那恐怖的声音，着实心里还有些恐惧。

但门开了之后，却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里面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出来。

女人站在打开的大门口，示意我们跟她进去，我看了一眼马殷，他居然已经进去了，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我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进入之后，我才看清里铁门里的情景，这里还是走廊的尽头，只是最里面的两间屋子，被铁门跟外面隔开了，其中的一间同样的病房，门跟外面的没有什么区别。

而它对面的那一间，不是铁门，而且门是开着的，只是里面的光线依旧不好。

站在门口，女人打开了灯，我看见了里面放着的办公桌和书柜。

回头，她冲我们笑了一下：“这里是院长办公室，你们进来吧。”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我家客厅大概三十多个平米，目测了一下，这里比我家客厅大一半。

实木的书桌泛着些微的香樟味，价格应该不菲，靠窗的那一边，摆着一套真皮沙发，明明是朝南，阳光也没有从外面撒进来。

“要喝点儿什么吗？咖啡还是红茶？”女人问，她已经脱下了风衣，流露她白色的衬衣，倒根线的干练精致。

我刚想说不用了，马殷却一屁股坐在了真皮沙发上，丝毫不客气地说着：“咖啡就算了，红茶吧。”

女人笑着点点头，不一会儿，两杯红茶就放在了桌子上。

“我姓顾，你们可以叫我小顾，院长在休假之前，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

她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举止优雅，笑容沉静。

马殷靠在沙发靠背上，听了女人的话，他点点头：“我姓马，顾小姐，是这样的，我家有个亲戚，精神有点儿……”

说着，他略有隐晦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就是，脑子不正常的，所以我们来咨询一下。”

“马先生，你不该这样说话。”顾小姐的脸色略有不快，她打断了马殷的话：“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精神上的疾病，只是有的疾病，只是存在于我们的潜意识中，差一根点燃它的导火索罢了。”

马殷笑着点点头：“顾小姐说的是，我那位亲戚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了，所以，我们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

“可是，我们医院满员了，没有多余的床位。”顾小姐操了起手，她也靠在座椅上，轻轻地说着。

马殷神色一愣，他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拒绝，顿了顿之后，他问：“那……三楼，也满了吗？”

我一直盯着院长助理顾小姐，在马殷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略微有那么一瞬间，神色是不自然的。

“三楼房间都是空的，里面连床也没有，病人怎么住进来？”她反问。

“为什么会是空的？”马殷问。

顾小姐又是一笑：“四医院从来就不是盈利机构，上头划拨的经费有限，又没有企业来赞助，所以，物资上一直是匮乏的，没有钱购置足够的设备，再正常不过了。”

从表面上听起来，她的话似乎天衣无缝，马殷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近期，就没有人治疗好了搬出去吗？”过了好久，马殷才问道。

顾小姐耸耸肩，沙发边桌上的花儿开得很好，那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花儿，通体雪白如玉，没有根茎。

“马先生说话真是好笑，这里精神病院，不是普通的医院，随便一个手术，只要不严重，几天就出院了。”

顾小姐看着那几朵花儿，眼中神色有些复杂，而后她抬眼看向马殷，低低地说着：“在这里的病人，呆的最长的，已经快三十年了……”

她的声音很幽深，直视着马殷的时候，眼睛藏着那丝东西，很有些古怪。

马殷却盯着那朵花儿，那花蕊像是结了冰一般，看起来十分僵硬，整个花朵更像是一个白色的玻璃，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花儿，是从哪儿来的？”

马殷的抬眼看着顾小姐，鹰一样的眼睛很犀利。

“哦……”顾小姐一怔，她看着那花儿，想了想说道：“这是院长留下来的，至于他从哪儿弄来这些花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记得，从我开始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这花儿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马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小姐却有些奇怪，她问：“马先生，怎么会对这花儿这么感兴趣？”

“哦，没什么。”马殷一笑：“这花儿很少见，我只是奇怪，所以随便问问。”

点点头，顾小姐站了起来：“不好意思，马先生，本院是真的没有空余的房位能提供给你们的亲戚，不过你们可以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人搬出去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人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说着，她冲我们笑了一下，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个本子，让我们在上面做了一个登记。

马殷装模作样地做了一翻登记，他将本子交换给顾小姐的时候，有些失望：“我亲戚哪方面的病情很严重，这几天家里鸡犬不宁的，还请……顾小姐多帮忙。”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有些事儿，也是急不来的，毕竟，饭是要一口一口的吃。”

“当然，当然。”马殷笑着搓了搓手，他看向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他又冲顾小姐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请顾小姐在有床位之后，立刻给我们打电话，我那位亲戚，真的……”

“我知道，刚才也我已经说过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帮你们想办法。”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马殷当然明白了她的意图：“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好，我送送你们。”

“不必了。”马殷一边说一边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走到沙发边桌旁，趁顾小姐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掰了一朵花瓣放进衣兜里。

顾小姐正在跟马殷说话，自然是没有发现我的举动，马殷见我得逞，大步走向门外：“顾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吧，我送到门口，你们自己下去吧。”

“麻烦你了。”

快要走出铁门的时候，马殷飞快地朝对面那扇铁门的栅栏里望去，顾小姐挡在了他面前，脸上依旧是那抹笑意：

“马先生，我还要工作，请回吧。”

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马殷朝后退了一步，只是他的眼睛还是盯着顾小姐身后的铁门处，顿了顿之后，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我走了，打扰了。”

“慢走。”

她的声音很冷，像是落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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