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到底是谁？

“跳入忘川！”我心里一惊，想到那条河水翻滚的河流，那腥臭不堪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作呕，还有里面的那无数蛇虫，哪怕是一秒钟，我也不愿意泡在里面。

前方又是一个急转，马殷依旧没有减速，站在副驾驶，我感觉车子随时都要开到悬崖下面去了。

用力抓着车顶上的保守，我咬牙坚持，马殷看了我一眼：“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努力保持镇定，我看向他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马殷盯着前方的山路：“夜魅在冥河中，受千年折磨，那河中的雪龙鱼，以吸人灵魂为食，那些浸泡在污水中的灵体，一边要仍受蛇虫侵扰，另一边也要躲避雪龙鱼的吸魂。

从夜魅跳入冥河那天起，白灵也就没有再做鬼差了，她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今天才知道，为了怕夜魅的灵魂被吸走，白灵居然从冥河中捉了一条雪龙鱼出来喂养，这雪龙鱼是极有灵性的东西，同类之间可以互通，白灵用捉来的灵魂供奉它，这样，它的同类也就不会再伤害浸泡在冥河中的夜魅了。

白灵本是一个鬼差，非人非鬼，她离开了幽冥，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我们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想不到，为了永生，她居然投靠了月姬。”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一紧：“月姬，那个穿着斗篷的女人，她到底又是谁？”

我的话刚说完，车子猛得一震，我的头差点儿撞在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前方并没有什么异常，身旁的马殷神色微微有一丝惊慌。

“她是谁，跟你没有关系！不该你问的事儿，最好少管。”

握紧了拳头，我说：“我看到过一只怪物，长着一颗猴子的脑袋，四只爪子尖利无比，还有那个铜鼎，里面全是黑水，波浪滔天，那是不是就是冥河之水？白灵把抓来的灵魂黑球供奉给那只怪物，后来我就看见月姬了……”

我看见马殷脸上的青筋都快崩裂出来了，他此刻正用力抓着方向盘，双唇用力闭合着。

“其实，我感觉那个月姬，她一直在跟着我，十几年了，她时常会出现在我左右，她到底想干什么？”

瞪着马殷，我想听他说出这所有一切的答应，可他依旧是不言不语。

我怒了，一下子掏出了M1900，指着他的太阳穴：“你特么到底有什么瞒着我，还有，我到底是谁？你现在必须马上告诉我！不然，我一枪打得你脑门开花！”

就在这时，马殷神色突然一变，他一脚急刹车，我身子朝前一倾，越野车在山路上划了一圈之后，突然就停住了。

大口喘着气，马殷失色地看着我：“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

“……黑影？”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枪，我木讷地跟着马殷喃喃念叨了一下：“什么黑影，我什么都没注意到……”

“就在前面，就在刚才，在离车子很近的地方，一个黑影……不，应该说是一个人……那个人，那个人被我撞了一下……”

长久以来，马殷给我的印象都是沉着镇定，这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不安，而且，还是如此的惊慌失措。

“我没注意看前面，我一直盯着你，不知道有什么黑影。”

听见我这样说，马殷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在又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收起枪，我也下了车，外面风很凉，地上扑面了落叶，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这时，我听到一阵猫叫传来，就在我身后，转身，我就看到一双眼睛闪了一下，那是一只黑猫，跟我姑养的那只桂圆几乎一模一样。

它就在离我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冲我呲叫了一声，转身就飞快地窜进了一旁的树丛。

气温似乎降到了冰点，我觉得越来越冷，忍不住缩紧了身子，这时，马殷走到我面前，他看着我失魂落魄地说着：

“你，看到什么了吗？”

“一只猫。”我说。

“什么样的猫？”

“黑色的，两只眼睛，一黄一蓝，像琥珀。”

马殷摇摇头：“黑猫……不可能，它那么小，刚才我看到的，明明是……”

“你怎么了？”我盯着他。

他定定地站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重重地舒服了一口气，只是神色依旧落魄：“没什么……”

马殷不停地摇头，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深山里的空气越来越凉，就在我们准备继续上车继续往前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响起来：

“你们好，我可以搭个车吗？”

那声音很稚嫩，我和马殷转身，看到身后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他的手里抱着的，正是刚才我看到的那只跟桂圆长得很像的黑猫。

“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

马殷比我先开口，随即他上前一步，说着他走到那男孩儿身边蹲下来后，伸手轻轻抚着他的额头。

那小男孩儿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眼直直地看着我，冲我大声道：“你是茗宝吗？”

“……”

面对他突然的发问，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我张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摇摇头：“你不是茗宝，我看错了，你们只是用的一副躯体而已。”

听他说到这里，我和马殷对视了一眼，我对男孩儿说：“你是谁？”

他笑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抚着黑猫油光发亮的毛发：“你不认识我，但是茗宝认识我，我跟他是好朋友！”

我脑子里突然一闪，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三娃子！

三娃子，就是那个只有茗宝唯一一个朋友，而且能看到死亡，被人称作不祥之物，最后淹死在黑水塘中的小男孩儿。

我轻轻问他：“你是……三娃子？”

他点点头：“对，我死之前，村里人都这么叫我。”

三娃子的笑很甜，眼睛里透着一种干净纯碎，在这个浮躁的世界，已经很少见到这么清亮地眼睛了。

我突然想，会不会是因为三娃子有了这么一双干净的眼睛，才能看到世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也这个因为有了这种能力，才给他带来了灾难。

不禁有些想笑，原来这个世界，不管你是不是正确的，只要你是异类，那么，你必将受到排挤。

从古至今，所有的事儿，都逃不过这个怪圈。

自从下车之后，身旁的马殷总是很不安，三娃子出现之后，他虽然表面上看，是平静了许多，我却总感觉他的眼神中，还是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身为鬼差，面前的不过是一只小鬼罢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焦灼？

“我要去冥界，你们能带我一段吗？”三娃子问我。

我指着马殷冲他说道：“我不是鬼差，你得问他？”

“你是！”三娃子微笑着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突然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嗯！”他很确信地点头。

“那你告诉我！”我恳求道。

“你是……”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过来，整个山林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地上的落叶飞得很高，有砂子吹进我眼里，我轻轻揉了一下。

当我再次看向男孩儿的时候，马殷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行了，我们赶时间，你要是想搭车，就现在上车吧……”

男孩哦了一声，冲我一笑，抱着黑猫就上了车。

我看了一眼马殷，他的神色依旧复杂，微微迟疑了一下，我也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继续在山路上飞驰，我又看到了那个隧道，它的样子依旧狰狞，大张的口子像饕餮一样，似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进入它的那一瞬间，我有被生吞的感觉。

隧道里很黑，三娃子在后面一直不说话，马殷的车速还是那么快，只有远光灯照着前方深不可测的隧道。

我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到冥河边，无论如何，我也要从三娃子口中探出一点儿东西。

跟上次一样，越是往隧道里面开，越是寒冷，我缩紧身子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转身说道：

“三娃子，你冷吗？”

当我往后看去的时候，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后的孩子，整张脸股得很大，像是别人吹进了空气，涨红得像是两个苹果，他眼睛呆滞地看向前方，那嘴巴还是微微上扬，透着一股机械似地笑。

那怪异的笑，让我毛骨悚然，我突然感觉，坐在后面的三娃子，简直就变成了画报上的年画娃娃！

我看了一眼马殷，他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伸手想要碰一下三娃子，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黑猫冲我一呲叫，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有些凶神恶煞。

我一惊，吓得朝后一倾，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三娃子……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没有用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三娃子？”身旁的马殷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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