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光中的人脸

那鱼人的眼睛依旧低垂着，浑身湿漉漉地往下一直滴着水，两边的鱼鳃还在一鼓一鼓的，有腥臭味扑面而来，闻着我有些想吐。

只见那怪物朝左右看了看，抖了一下身上的水，突然就朝我窜了过来。

它的动作很快，那双脚根本看不清动作，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下子来到我面前。

那股腥味儿更重了，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它张嘴，朝我呲了一下，尖利的牙齿刺向我，似乎要将我生吞了进去，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腿脚无法动弹了，就这么抬头与它对视着。

鱼人嘴里流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很凉，很恶心，我想撩开它们，手轻轻一碰却像胶水一样黏在了上面。

它下垂的眼睛盯着我，像是在观察我，我听到它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原来是你……你果然回来了……”

这话中，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内容，但我能听清的就这么几个字，这时，我看见它朝我伸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脖子，轻轻一用力便将我提到了半空。

它很高，足足有两米，同时，它的力气也很大，我在它手里，简直就是一只小鸡崽。

根本就来不及呼救，我的喉咙就被掐得死死的，我想伸手去抓开他的手掌，它粘滑的手却像铁壁一样，再怎么用力，还是无济于事。

我瞟眼看向四周，马殷正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我，脸色很平静。

“马殷……救我……”我用力朝他喊了一声。

“不用我出马，它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马殷走到了鱼人身边，他抬眼看着我的时候，一脸漠然。

我擦，这鱼人如此厉害，这马殷看在眼里，不但不帮忙，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它掐死了，我又看向一旁的白灵，她依旧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神色同样漠然。

他们为什么不帮我，再这样下去，不出片刻，我就会被这鱼人掐死。

我的心头感觉有一团火在烧，而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透过天窗的玻璃，我居然看见了一轮满月，正静谧地注视着我。

渐渐地，我发现，那月亮里，似乎隐隐有一张女人脸，在笑。

我又朝她伸出手，祈求她救我，而就在这时，那张月亮里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认出来了，那是月姬！

喉咙里的火越烧越猛，我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朝外吐了一口气，这时我看到一团火从我嘴里吐出来，火苗窜得很高，一下子就烧到了鱼人的脸上。

掐住我脖子的手一下子就放开了，我被鱼人扔到了地上，在咳嗽了几声后，我看到了鱼人倒在地上挣扎着。

马殷站在鱼人跟前，他低头脑袋正在燃烧的人鱼，神色凝重。

鱼人不断地拍打着脸上越烧越猛的火苗，喉咙里痛苦地呜咽着，它不时看向白灵，似乎在祈求她的帮助。

白灵却还是坐在沙发上，她翘着二郎腿慢慢对鱼人道：“这是无根之火，来自地狱，

我灭不了，你也灭不了它，就这么受着吧……”

一边说这些话的时候，白灵一边在笑，鱼人大叫了一声，猛地从站了起来，正要再次朝我跑来的时候，白灵却突然叫了他一声。

“相信我，你杀不了他的！”

鱼人迟疑了一下，转身看着白灵很木讷。

白灵从抽出一把匕首递给鱼人：“用这个，只有这个才能解决他……”

那匕首的利刃上闪着寒光，鱼人身子一缩，似乎有些害怕。一旁的马殷看见了那匕首，突然神色一变。

“原来，它在你这里！”

说着，他冲上前去就要夺过白灵手中的匕首，鱼人却已经先马殷一般抢过了利刃。

转身，它举着就朝我冲过去，那匕首上的寒光突然闪得我心中一寒，心中顿时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慌乱中，我摸到了身上的一样东西。

鱼人举着匕首朝我就刺过来，就在这时，只听“嘣”地一声，那鱼人应声倒地，而我的手里，M1900的枪口上冒着烟。

看到那鱼人倒地之后，白灵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眼中居然充满了欣喜。

马殷捡起落在地上了匕首，轻轻擦了一下上面的污渍，而后，我向那倒地的人鱼看去，只见它已经一动不动的，头上的火球还在燃烧，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不多时，它整个身子就烧成了一团灰。

他抬头，一旁的白灵依旧笑得很欢，她嘴里喃喃念叨着：“终于成功了……等了这么多年……夜魅，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窗，那外面的月色依旧明亮。

盯着那月亮，白灵恨恨地说道：“我终于可以摆脱你，月姬，下一次交锋，我绝对不会怕你了！”

“白灵，你要干什么？！”

马殷似乎意识到了一种情况，他赶紧想要去抓住白灵，女人却一闪身冲他微微一笑，接着，她身子渐渐虚化，瞬间就不见了……

木屋外面是空空荡荡的寂静，马殷也了一眼圆月。

“那上面，有一张女人的脸，你看到了吗？”我问马殷。

听见我这样说，马殷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说：“我们快去追白灵，现在阻止她还来得及……”

我哦了一声，就跟着他上了车，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转身的时候，我看见白灵的那座小木屋已经轰然倒塌。

月光下泛起厚厚的烟尘，那圆月中若有似无的女人，依旧定定地注视着我，脸上的笑意不断，神秘又美丽。

马殷的车开得很快，我认得这条山路，上一次送我姑走，我记得就是跟着马殷从这条路进入的幽冥。

山路依旧盘旋蜿蜒，车速几乎达到了200码，一个又一个急转弯，旁边就是悬崖峭壁，坐在一旁我心惊胆颤，同时晕车的感觉又让我想吐。

在又一个猛烈地加速后，我终于仍不住了，趴在车窗上就吐了起来，察觉到我的不适，马殷微微放慢了些速度。

“白灵究竟是谁？”感觉到胃部比刚才稍微舒服了一些，我转头问马殷。

马殷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我，终于说出了下面的话：

“白灵和夜魅是一对鬼差，一男一女，他们是一对搭档，也是一对夫妻。冥王让他们游走人间上千年，所要做的，就是带走刚死的灵魂去往幽冥往生。

原本鬼差只管索魂，其他的恩怨情仇都无须理会，他们要做的，只是将灵魂带去三途河畔，又摆渡人引渡过河，交由阴司定夺，其他的是非恩怨，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夜魅却在一千年前的一次勾魂中，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当时那往生之人，是一个冤死的臣子，那位将军一心为国，却遭人陷害，被狗皇帝用十五道金牌召回……”

当听到“十五道金牌”这个词之后，虽然是个学渣，我的脑子里也立刻明白了那冤死的臣子是谁。

毕竟那些年的《射雕英雄传》没白看。

“是他……”我轻轻问。

叹了一口气，马殷点点头：“夜魅也是气愤他们对忠烈的残害，因此在风波亭，他见到岳武穆的灵魂之后，对他是毕恭毕敬的。

只是，那被杀害的将军，胸口有一股怨气未了，灵魂一直围绕在身体旁边，不肯离去。

夜魅只是勾魂使者，面对不肯离去的冤魂，他是没有办法的擒获的，但他却可以通告幽冥，派出其他鬼差去擒拿他。

可就在那个时候，夜魅却刻意隐瞒了这一切，连自己的妻子白灵都不知道。

他帮助将领的灵体的附上了一个兵士的身体，偷偷潜入了宋朝皇宫，在亲自面见皇帝之后，向他阐明了自己的一翻忠义。

皇帝一开始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偷跑进皇宫的兵士就是那个冤死的将领，却在听了他一翻忠义之言后，热泪盈眶，最后将领拿出当年皇帝私下赐给自己的琥珀，皇帝才终于相信了。

将领言辞慷慨，他说他愿意继续领兵伐金，迎回二圣，皇帝也连连说是，命人马上奉上一桌酒菜慰劳将领。

不想，那桌酒菜中，却被下了剧毒，将军在吃过那些饭菜后，腹痛难忍，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是皇帝不下的局之后，他终于清醒了。

皇帝看着吐血不止的将领，嘴里冷笑了几声，说迎回二圣，那我又当如何自处，你空有一翻热血，却连这个也不明白，不除了你，我毕将彻夜难眠。

你既然来了，当初我杀了一次你，再除来一次你又何妨！

就这样，将领在临死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却再一次死在了皇帝手上，夜魅原本想要再帮助他，这事儿却被冥王知道了。

冥王大怒，将夜魅召回幽冥，命他堕入轮回，永世不得再为鬼差。

白灵见见丈夫受罪，心里自然很难受，而且一旦遁入轮回，就必须喝孟婆汤，喝了那汤水，前尘往事，便都烟消云散了。

白灵夜魅二人，夫妻情深，夜魅站在三途河畔，看了一眼妻子后，跳入了黑浪滚滚的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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